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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赵都安从天师府离开后良久,火器局的老匠人才风风火火返回衙门。
并在接下来几日里,于火器局内,展开了新式火枪的制作。
考虑到保密原则,相关消息只局限在有限的几个人内。
神机营的武官们,虽知道赵都安在火器局做了一些事。
但碍于“避嫌”,担心与上个案子发生牵扯,一个个压下探查的心思,连打探的动作都不敢有。
生怕被“赵阎王”盯上,扣上一個“私通靖王府”的大帽子——小公爷前车之鉴呐。
因此,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火器研制如火如荼进行。
而本该对此了如指掌的京营,乃至于枢密院,却都默契地当起了装眼瞎。
反正死活不去看,随赵都安折腾去。
更没有人会想到,新式火器正不断酝酿。
至于“小阁老”等文臣,更是只知大略,以为是赵都安在查案。
哪怕得知天师府疑似参与,也只以为,是赵贼借人脉辅助调查——类似的事,早发生不止一次。
而身为无数目光的焦点,赵都安接下来的行动,堪称人间迷惑。
他起先装模作样,工作了几日,旋即彻底摆烂。
整日与一群武官饮酒作乐,时常不去军营,在家中休息。
再后来,据说赵阎王某日无聊,在营中拉了二十多人去蹴鞠。
恩,赵都安还别出心裁,将蹴鞠的规则大改。
命火器局的人,定做了古怪的“球门”,重新定了规则。
于是,上行下效,没过几天,新的蹴鞠玩法便传遍了经营,又进入整个禁军。
赵都安堂堂四品武官,整日沉迷玩乐,指挥使石猛也不好阻拦。
只能无奈任凭这一股歪风邪气蔓延。
这令明里暗里,无数观察的官员们面面相觑。
不禁开始自我怀疑。
猜测是否是他们想多了。
赵都安此番入神机营,并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单纯镀金升官?
而对于更多中低层武官而言,对这位整日只知玩乐的“长官”,非议之声越来越大。
那股因小公爷被罢官而引起的抵触情绪,不断发酵。
……
枢密院内。
薛神策收到的,来自底下武官的抱怨声,也越来越多。
“呵呵,薛大人,我听说那位小公爷今日又来找你了?”
午时,身材偏瘦,五十余岁的二品知枢密院事笑呵呵迈进堂中,脸上一副打趣模样。
薛神策正在休憩,瞥了“同事”一眼:
“王大人何必来打趣我?”
说着,招呼他坐下喝茶。
像文臣多过于武官的中年知事叹息道:
“这些日子,那小公爷每日固定上门一次,几乎都成了一道风景。
每次过来,都只有两件事,一个是来要说法,问他们一伙人,究竟违反了哪条规矩,要求官复原职;另一个,就是告赵都安的状。”
这位枢密院大员摇了摇头:
“这汤平心中明镜一般,但非要明知故问。
登门一次,便是打咱们这帮人的脸面一次……这是在施压示威呐,京营中最近流传的那些抨击的声音,只怕也有他们的功劳……
陛下不开口,你我倒要受这夹板气。”
薛神策闻言,也是轻叹一声,颇感头疼。
若是旁人,他随手打发即可。
但汤平来闹,他就只能受着。
镇国公虽不在京城,但京师里可还有一批武勋权贵给“小公爷”撑腰。
薛神策虽为武臣第一,却也要照顾这帮武勋的情绪。
“再撑一撑吧,等那姓赵的挂职结束,便能消停些。”
薛神策摇头,顿了顿,又道:
“何况,陛下应不会一直容许此人胡闹下去。”
王知事却瞥了他一眼,说道:
“你说,咱们是不是想错了?这赵都安,入神机营后的表现,可半点没有查案的意思,除了最初去火器局做做样子,便只剩下玩乐。”
薛神策迟疑了下,说道:
“切莫小瞧此人,以他过往手段,如今表现,未必真实。”
王知事挑眉:“哦?你是觉得……”
薛神策摇了摇头:
“我也猜不准,但……你说,此人是否故意在激怒我等?
踢走汤平等人是第一步,如今吃喝玩乐,败坏军纪,是其二……只等有人忍不住,对他出手,陛下便可借由头动手?以整肃大虞武官?”
王知事也眉头紧皱,只觉棘手:
“若是这般,还真难办。”
两名跺一跺脚,这座朝堂也要颤一颤的大人物,此刻竟拿一个指挥佥事毫无办法。
苦闷之际。
忽然,院外一名传令军卒奔来,踩着秋风,止步抱拳:
“禀二位大人,神机营佥事赵都安送来公函!”
什么?
二人一愣,目露疑惑:
这个挂职的混子,能有什么事?
还递来枢密院?
薛神策一招手,军卒将公函送上,他飞快扫了眼,神色有了微妙变化:
“你看看。”
王知事接过,也表情古怪。
公函称,明日神机营中,赵佥事将主持一次军卒操练,以展示新式军阵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