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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花园。
严绍庭坐在廊下太师椅上,望着眼前这些穿红着青的南京官员们,一个个低着头态度谦卑至极的模样,心中不免连连发笑。
蛇鼠两端可谓是被这些人演绎到了极致。
严绍庭的脸上带着几分冷色,看向一旁的朱七。
朱七立即会意,冲着齐大柱使了个眼神,后者便立马压着脚步悄无声息的离去。
这时候,严绍庭才又重新看向眼前这帮毫无骨气、唯有利益蝇营狗苟的江南官员们。
“诸位今日至此,出言便是有过,往日不法。”
“可本官或是太过年轻,就不太明白了。不知诸位之中谁能为本官解释一二不解之处?”
严绍庭的目光开始在站在最前面几排的身着红袍的官员中扫视着。
在人群的前面。
是南京六部尚书、五寺正卿等正印堂官。
随着严绍庭开口询问,这些人动了起来。
最终。
南京礼部尚书尹台,抬起头站了出来。
只见这位嘉靖十四年就进士及第的现任南京礼部尚书,脸上挤着一抹难看的笑意。
“下官南京礼部尚书,尹台。严总理有何不解之处,下官或能为严总理解惑。”
看着这位站出来应话,严绍庭脸上淡淡一笑。
自己若是没有记错的话。
就是这位如今的南京礼部尚书尹台,在嘉靖十四年进士及第的时候,是与同科的赵贞吉并称‘二隽云’。
只是两人后来的仕途却不一样。
赵贞吉因为当初的年轻气盛,得罪了老严头,从此仕途艰难。反倒是这个‘二隽云’里的另一位,在嘉靖三十四年的时候,老道长要求严嵩选拔忠谨文臣二人,于是老严头便举荐了尹台,使其改任少詹事兼侍读学士掌院事。
也正是因为这份举荐。
尹台在第二年,便升任南京吏部右侍郎。
算起来。
如今眼前这位南京礼部尚书,严格来算,还能算得上是严家的门生旧故。
看着手捧乌纱帽注视着自己的尹台。
严绍庭心中也明白,之所以会是他站出来,恐怕就是希望自己能看在他与严家的香火亲上,今日能从轻发落他们。
只是这些人恐怕也是没看明白严家如今在朝中的站位。
严绍庭面无表情,只是冷漠的看向尹台:“尹部堂,既然你站出来了。那本官且就问一问你。”
尹台手捧乌纱帽,闻言立即颔首弯腰。
姿态倒是放的极低。
严绍庭又说:“方才诸位口称在南京任上有所不法,今日是前来悔过。可诸位又如何能说出,是忠心朝廷,效忠陛下的?”
他手掌轻轻的拍了一下太师椅的扶手,冰冷的响声传入众人耳中。
严绍庭也冷声道:“本官当真是不明白了,一边是自述有所不法,一边又如何有脸说出忠心朝廷和皇上的话来?难道这便是诸位的为官之道?”
厅前。
一片寂静。
只有严绍庭冷冽犀利的问话,以及这些在场南京官员无声的却又震耳发聋的沉默。
尹台更是老脸一红,露出几分愠怒。
严绍庭冷哼一声:“你们都是饱读四书五经的大贤,是宦海仕途数十年的老吏。往日里,想必也个个都是挥斥方遒,执掌一方的做派。本官当真是看不明白,难道为官之道便是如尔等今日这般的……不要脸?”
明晃晃的嘲讽,自严绍庭嘴里不要钱的吐出。
人群窃窃,在场之人更是纷纷抬起了头。
但在看到站在严绍庭左右的刘万、朱七以及那些禁军、锦衣卫官兵后,却到底没敢说出话来。
无胆之辈!
坐在廊下的严绍庭观察着这些人的反应,心中讥讽之意更盛。
南京吏部尚书王用宝这时候轻叹一声,不得不站了出来。
他双手抱拳作揖,面露难色:“严总理,我等也知道您今日此番之言,乃是为发近日无南京所受之气。我们自知非是完人,可官场之上,也非是打打杀杀的军阵。无论如何,我等如今已然知错,认打认罚。严总理意欲何为,也尽管给出吩咐,我等自当俯首听命。至于说严总理还想深究下去,难道严总理就真能将南京官场洗净?”
他们今日来这西花园,所抱的目的就是如此。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
严绍庭没法将他们全都杀了或者法办。
而让人啼笑不已的是。
正是这帮往日里的衮衮公卿,今日却也上演了一出法不责众的戏码。
严绍庭又如何看不穿王用宝的心意,他呵呵一笑,目光深邃:“王部堂的意思……可是觉得你为南京吏部,本官职权并不能查到你什么?还是王部堂觉得,你这个南京吏部尚书,过去就没有半点不法的事情?”
王用宝还没开口。
那头。
先前离去的齐大柱已经带着人从一旁的侧门走了回来。
众人当即闻声转头。
赫然。
只见齐大柱竟然是将数日未曾再在人前显露的南京总督粮储大臣杨宗气给缉押了过来。
如今的杨宗气再无往日红袍高官的威严。脸色苍白,披头散发,双目泛红。
被齐大柱带过来后。
杨宗气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人群,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他慢慢的笑出声来,最后声音越来越大,状若癫狂。
好一阵狂笑以后。
杨宗气忽然收起癫狂,面色狰狞可怖的瞪大双眼盯着王用宝:“王部堂!您也来啊!您是不是要为您那不成器的侄儿求饶的?可是终于想起来,您王部堂家这些年,借着您那侄儿的名头,从我手上拿走了数万两银子,在老家占了数万亩的地?您是来求饶的嘛?哈哈啊哈哈……”
眼看着杨宗气上来就口吐罪证,原本还有所底气的王用宝立马就神色大变,面露惊恐,眼神不安的看向上方的严绍庭。
而状若疯癫的杨宗气却没有停下咒骂和供罪。
只见他一把挣脱开身后锦衣卫的束缚,跳着站在了廊下,却不知为何隐隐很是畏惧不远处同在廊下坐在太师椅上的严绍庭,两人之间间隔着一根廊柱。
而头先被点名的吏部尚书王用宝已经脸黑如墨。
可杨宗气却已经盯上了户部尚书张舜臣。
张舜臣瞬间心中一紧。
但是很快。
杨宗气就看向了站在张舜臣身后的南京户部右侍郎徐养正。
被杨宗气盯上的一瞬间。
徐养正便是浑身一颤,下意识的两腿一软。
这位南京户部右侍郎,竟然就这么当众跪在了地上。
杨宗气一阵冷笑,得意道:“徐养正,你现在跪下恐怕已经为时已晚了吧。自你我同在南京为官,这些年你我靠着户部和粮储总督衙门,究竟没下了多少好处,只怕你已经算不清了吧。这些年,粮储总督衙门和你户部下面的大仓,多少新粮被你我二人换成陈粮?又有多少陈粮是被直接转运九边的?再不说你徐家,也是如那……你徐养正家也是半县徐啊!”
听着杨宗气一天天的历数罪状,徐养正浑身冷颤。
他满脸惊恐的躲开杨宗气的指证,转头看向坐在廊下太师椅上的严绍庭。
众目睽睽之下。
徐养正慌不择路的跪在地上,爬到了廊下。
“严总理!”
“小严阁老!”
“我……罪……犯官……”
“我供认!我供认!只求小严阁老能放过犯官家小……”
说完后,徐养正便愤然起身,转头看向在场早已纷纷变色的南京官员。“林部堂,您这些年执掌南京兵部,其中过手多少粮草军饷,不需要我来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