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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天府。
昌平书院。
随着书院名声在外且日益扩散,广受赞誉,前来书院求学的学子也就日益增多。
不过书院内部上至某位山长,都认为书院并不适合无限制的扩大学子数量。
甚至还采取了严进严出的模式。
除了目的落在科举入仕的经学课,书院里现在其实已经转向为以百业为主。
同样。
在人数上,自然是百业课的学生数量远超经学课。
就在前不久,书院内部的日常会议上,已经有人提出是否可以在书院内部施行分院制度,而后和治安司报请,继续扩大书院的规模,最好是将后面的夹山给整个囊括了,新建不同分院和宿舍以供师生居住。
这件事情,书院上下倒是实实在在的议论了一番。
只是因为严绍庭南下赴任,虽然书院里对此颇为赞同,但到底还是要等一等书院真正的当家人确定才成。
今日。
是书院日常课业时间。
而在书院一角的算术院落里。
课室里算盘声和口算声不断的传出。
而在角落的一间房间,忽然房门打开。
一名穿着不太干净的儒服的年轻人开门冲出。
年轻人脸上表情显得有些呆滞,木木愣愣的低着头,眼前若是有人经过甚至还会偏过头或是低下头,从不与人对视。
只是此刻年轻人手上紧紧的捏着一沓满是算式的纸张,唯有他低头看向这些纸张的时候。
那双平日无时无刻不显露木楞呆滞的眼睛,才会闪烁出夺人的明亮目光。
几名坐在回廊下,背着那些算式的学子偷偷的看了过来。
“帅师兄这是怎么了?”
“最近他除了去食堂吃饭,都是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今天这还没到开饭时间,怎么就出来了?”
一名看着比帅嘉谟还年长些的学子,面露不解。
不过在书院里,除了以年龄论长幼之外,还有着一条潜规则,那就是达者为先。
在这算术院里。
帅嘉谟帅师兄的算术本事,那可是已经到了先生们都敬佩的地步。
上上下下,都心悦诚服的喊着师兄。
在学子身边,另一名学子偷偷的打量了帅嘉谟一眼,小声说道:“宾客离京南下前,似乎给帅师兄留下了些问题,想来是有进展了。”
先前开口的那名学子立马面露羡艳。
嘴里嘀咕着:“宾客留下的问题?那定然是事关朝堂的事情了,也必然是千百万计算的账目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和帅师兄一样,可以替宾客去算计朝中那些账目啊……”
为其解释的那名学子顿时笑着挪挪嘴,将腋下的一本书塞进了同学怀里。
“来,李冶先生在这本《益古演段》的第三十六问:今有圆田一段,中有直池水占之,外计地六千步。只云从内池四角斜至四楞各一十七步半。其内池长宽共相和得八十五步。问三事各多少?这道题先解出来再说替宾客做事的话吧!”
李冶。
乃是承袭宋元时期天元术的算术大家,著有《测圆海镜》《益古演段》等著作。
至于当下这个问题。
其实就是一个方程式问题。
一元、二元、三元乃至于高元问题,中原历朝历代皆有人涉猎其中,并成果斐然。
被询问的那人,却是忽然面露笑容,将书送还给了同学。
而后仰着头自信满满道:“我答:外田径一百步,池长六十步,阔二十五步。”
说着话,便从手上书本里取出一张写满算式的纸张,递给了对方。
询问者立马低头翻阅答案。
而后又对着计算纸上细细的看过去,最后满脸诧异,进而又变得咬牙切齿起来。
“你怎么突然就会算这道题了!”
“你是不是趁我在宿舍睡觉的时候,背着我偷偷跑来钻研了?”
卷。
无处不在。
自古有之~
而带着一沓算式纸张的帅嘉谟,出了屋子后,便一路向着算术院外快步急行。
到了书院外,帅嘉谟抬头看了一眼当空烈日,有些苍白无神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我算出来了!”
“算出来了!”
“终于算出来了!”
“……”
嘴里念叨着,帅嘉谟认清了方向,便继续往治安司的方向赶去。
不多时。
他便已经出现在了正要带着人忙活春耕的徐渭面前,将其拦下。
对于帅嘉谟的突然出现,徐渭愣了一下,然后看向身边的周云逸。
周云逸立马点头:“我带人去田里,将今年的情况转一圈。”
徐渭嗯了声,抱拳道:“有劳了。”
周云逸摆摆手,也不再多说,便带着人继续往田间地头赶去。
徐渭这时才笑着看向身上衣裳脏乱,脸色苍白,手里拿着那一沓纸的帅嘉谟。
“嘉谟可是有什么事?”
“我算出来了!”
帅嘉谟当即开口喊了句。
徐渭眉头一挑,倒不是觉得帅嘉谟失礼。
他就是这样的人,书院上上下下,或者说昌平内部,都知道他的秉性。
虽然木楞,只知道算术,可秉性纯善,大伙也都喜欢他,时常会试着与他多交流,以期这位算术大才能性子外向开朗些。
不少昌平的妇人更是暗戳戳的琢磨着,若是这位年轻人在算术之外开了窍,就得早早的赶着时间为其许一门亲事。
不然这等算术大才,身边没个牵扯,往后要是跑了,岂不是他们昌平的一个重大损失。
徐渭听到帅嘉谟的话,当即再次低头看向他手上那一沓算术纸,而后压着声音道:“可是宾客离京前,给你留下的问题?”
帅嘉谟重重点头。
只是不等他开口,徐渭便已经很是失礼的将他拉住,就往治安司衙门里拖走。
两人进了治安司。
因为最近春耕繁忙,衙门里倒是没有多少人。
徐渭拉着帅嘉谟进了自己的公廨,便将对方手上那厚厚的一沓算术纸接了过来。
帅嘉谟这时候才得以开口:“因为宾客的关系,从我户部调阅了朝廷过往在两京一十三省的所有财税账目,其中涉及两京一十三省所有府县田赋、人丁、商税、盐课等等各色税课。除却那些繁杂税课,仅田赋人丁商税三项,算出来的结果竟然真的和宾客当日所言一般无二!”
徐渭看着自己全然看不懂的那满纸算式,手掌不由一颤,瞪大双眼看向帅嘉谟:“果真能三项财税倍增?”
帅嘉谟重重点头,且开口说出了一个具体数字:“可增一十二成之多!若当真可以改善,朝廷因此可每年多增近四千万两进项!”
听到这个数字,便是徐渭也是一时间有些瞠目结舌。
好半天的功夫,他才扶着桌案缓缓坐下。
帅嘉谟则是激动的说道:“司丞,咱们算的没错!宾客说的也没错!朝廷要是当真照办,我大明盛世必将来临啊!”
然而。
虽然看不懂,但徐渭却小心翼翼的将帅嘉谟带来的这一沓算术纸收进来桌案下的一只木匣子里。
见到此般举动,帅嘉谟不由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