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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勇源跟香芹搁楼下吃了饭,上楼给段文包厢里头的人打了招呼,两人就走路回去嘞。
路上来往的人车都很少,半条大街都是没来得及清扫的鞭炮。
冷寂寒瑟的风里夹了刀片一样,割在人的脸颊上,生生的刺痛着,还一个劲儿的往脖子里面钻。
段勇源瑟缩着颈子,原地小跑跺脚,鞋底的厚度压根儿阻隔不了地面上冒着的寒气。
饭桌上的话还没说完,段勇源一直耿耿于怀,这会儿碍事儿的人都不在,他追问:“香芹,将才吃饭的时候,你说修桥咋嘞?”
“我想说的是,到时候做早点,拉到桥跟前卖嘞。”
“那热豆腐嘞?”段勇源没忘还有个摊子。
“早点是早上的,热豆腐是下午的,时间上不冲突,就是早晚都要出来,累的很。”香芹长呼了一口气,白色的蒸汽从嘴里和鼻腔上跑出来,很快在冷口气中消失不见。“累就累吧,能多挣一点儿是一点儿。”
段勇源也觉得这不失为一个赚钱的办法,但是香芹忽然说要出来卖早点,他心里有了别的想法,“香芹,你是不是听我舅爷说的话后,心里不得劲嘞?”
香芹嗔他一眼,“你想哪儿去嘞,咱俩说的不是一回事儿!我将才吃饭的时候,听人说一过完年,大概三月份,就要动工修桥嘞,那修桥的人肯定多,我就想着卖早点嘞,咱们一边挣钱的时候,也等于是慰劳了那些修桥的人不是。”
段勇源搁心里面松了一口气,他就是担心香芹受了窦海的影响,会有不好的情绪。
“我舅爷忒不是个东西,你就别理他的脸!”段勇源愤愤不平。
“我知道。他说他的,咱们过咱们的。”听了窦海说的那些话,香芹心里多少会有些情绪。
人各有各的不同,有些人就是想浪费唾沫星子戳人的脊梁骨。香芹只管住自己这一张嘴,哪有功夫去管人家的嘴里吐出来啥赖话好话。
“我给你说吧,我舅爷家就俩闺女,俩闺女都被他给许出去嘞,许到那有钱有权的人家里头,俩人都过得不好。老大闺女的男的天天不着家,想想也知道弄啥去嘞。老二闺女心气儿高,看不起婆家的所有人,天天都是跟她婆婆吵咧。就他那眼光,他还想给你找个好婆家嘞,听听都觉得可笑人!”段勇源嗤笑起来,当时他搁包厢里头没有把这话说出来,那是他留给窦海的最后一点儿面子。
不过段勇源可不敢保证段文会不会给窦海留面子。
他倒是希望段文不要给窦海留面子,最好是把窦海说的,让他连头也抬不起来!
段勇源怒火中烧,也不觉得有多冷嘞。
香芹低着头,听他发泄,也不搭腔,走到一个红色的烟盒子跟前,她抬脚踢开。
烟盒子咳咳啦啦的跑出去,香芹总觉得烟盒子不是空的,于是跑过去捡起来,打开烟盒子一看,里头竟有两张卷好的五十块钱!
她又惊又喜,跑过去给段勇源炫耀,“估计是谁的压岁钱丢嘞。”
“哎哟哟,见面分一半!”段勇源的心情变得大好。
一人五十,这下烟盒子真空嘞。
“看看是不是假的。”捡来意外之财,香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段勇源又搓又揉,还把钱抻开对着阳光照看,乐得合不拢嘴,“真的真的。新年好新年好,新年大吉大利!”
俩人有说有笑,上了土桥。
土桥年老,特别粗糙,左右两旁连个护栏都没有。
土桥下面是个半圆形的孔洞,川流不息的洪河之水打孔洞里经过。
西头的那座土桥,香芹没有去过,不过她听说那头的桥比这头的土桥还吓人。
有人形容,搁西头的土桥上跺一跺脚,感觉整个桥身都摇摇晃晃。
正南的这座土桥的南北两头连接着东西绵延的两条长长的河堤,上回他们捉鱼的地方,就离土桥不远。
往十字路口去的方向,下了土桥,有一段稍微有些陡的上下坡。
桥下没有农宅,路边是两排密集的梧桐树,东西两头往远点儿就是大片绿油油的麦地。不过这边坐落的厂子比较多,大多是塑料厂,还有种植蘑菇的厂子。
段勇源搁桥上站了一会儿,然后跟着香芹下坡。
“早点都卖啥?”段勇源不收香芹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她所有的想法,也只能问个清楚。
“胡辣汤,豆腐脑,卖不卖包子,还没想好。”香芹打量周围,想瞅个好地方,到时候早点的摊子真拉出来,摆在踩好的点儿上就行。
“胡辣汤,你会做?”
“那简单的跟啥一样。”香芹笑说,她终于被段勇源小瞧了一回。“我想用压岁钱,买两个保温桶咧,一个桶里装胡辣汤,一个桶里装豆腐脑。到时候放三轮车上,拉过来成卖嘞。”
香芹在脑海里规划着,段勇源想的却是大把大把的票子到手里头。
“啥时候开始卖早点?”段勇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