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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档头,咱们赶紧走吧,官军利害,他们只怕是出不来了。”
船队中最显眼的大舰上,一个亲信苦苦劝说道,这一回可以说是死里逃生,他们没命地奔跑,才堪堪逃过骑兵的突击。那股卷起的旋风仿佛就在眼前,能撕碎任何挡在前面的障碍,活着回到船上的人都丧了胆,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
“放屁,老子还有那么多弟兄在岸上,就此跑了,日后如何服众?”
大档头重新找了一身行头穿上,又恢复了几分威严,他心里其实又何尝不想走,可是就连老二都折在了那里,大部分的船上人手已经不足,他想再等等看,或许会有逃出来的呢。
而且去临高的那部分船只还没有回来,那可占着总数的近二成,多少起家时就跟着他的老弟兄,无论如何也不能舍弃。
事后想一想,官军其实人数也不算多,主要都是骑兵又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才造成了溃败,他到现在都不相信这是官府有意为之,因为之前差一点就将琼山县城攻下来了,真到了那时候,就算有骑兵来,他也不怕,难道马儿还能飞过城墙?只可惜啊,就差那么一点点。
上了船,他心里也稍稍定了些,宋人骑兵利害,在海上又能奈他何,他东海蛟的诨名∷,可不是吹出来的,又领着这么多船只,还想着找回些场子呢,哪能现在就跑。
“将小船都派出去,接到一个是一个,老子偏不走,看看宋人能捱到几时?”
决心一下,他马上传下命令,就像之前登陆一样,无数只小船被放了下来,沿着海岸划去,以求能救起某个漏网之鱼。
刘禹回到琼山县城的时候,姜才刚刚布置完任务返回招抚司,见到他一脸的戚容,一望便知出了事,赶紧将人迎上堂。只见刘禹接连喝下一大碗凉茶,看着他疑惑的眼神摇了摇头。
“曾侍郎殉职了。”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姜才还是被他的话语惊到了,曾唯身上带着从三品的户部堂官,是这个海岛上品级最高的官员,就连他这个招抚使都无法比,居然会死在一群海盗手中?
“战事一了,某就要即刻返京,你速速将战报整理一份,做成正式奏对的格式,某会将它呈于枢府。施忠押回来一个人,是此案的关键证人,某想将他带回京师,你觉得走陆路好还是海路好?”
刘禹没有打算向他解释曾唯战死的经过,现在形势变化了,他需要早些做好准备。曾唯的仇只能着落在蒲家,不把他们连根拔起,怎能消他心头之恨?
有了孙胜夫的证词和证言,蒲家通匪和图谋不轨之事就能坐实,对付起来也能名正言顺。问题是现在他们已经有所准备,再也没有出其不意的可能,这些都需要再做筹划,琼州这边只要退了贼,一切就会按部就班,他也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姜才明白他的意思,一直以来,刘禹的行踪就很诡异,往往要比实际日程少很多,他没兴趣去知道为什么,就像不关心那些物资从何而来一样。
“陆路吧,某让施忠带人走一趟,顺便将陈明甫一道押入京。”
原本他是想亲自入京一趟,一来是述职,二来则是为大郎姜宁完婚,可现在情况不同了,海盗突然作乱,大郎又独自出了海,他也就省了这一趟,干脆让施忠去跑,自己坐镇琼州更有把握。
“也好,告诉老施,莫从福建路过,只管行快些,不必有所顾忌,跑死了算俅。”
对于这两个人,刘禹都没有什么好感,话语里也带着一些恨意,这样的情绪即使是在建康城时都十分少见,让姜才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子青,战事一起,就非人力所能控制,想必侍郎也是求仁得仁,你无须自责。”
虽然仍是难以抒怀,刘禹还是很感激姜才的一番好意,穿越以来他所见的死人事件不算少,很多活生生的人就倒在他的眼皮底下。可每次碰上都会难过,也不独独是因为曾唯,还有那些普通的军士,在刘禹的心里他们没什么不同。
也许只有经历过战争才会厌恶战争,刘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厌恶,不管是谁挑起的,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让那些始作俑者自作自受,无论是鞑子还是贼人都是一样。
“某走之后,琼州的一应事务照旧,运来的事物应该够一阵子了,那些贼人捉到之后,让他们去干最重的活,无须客气。”
刘禹想到一事就提出一事,姜才也不与他计较一一应下,仿佛他才是这个岛上的主官。奇怪的是,对于他的吩咐,姜才也觉得理所当然,一点抵触心理都没有。
“指挥,风向变了?”
在海峡的另一端,杨飞带着自己的所有船只加上在临高缴获的,才不过五十余只,他将人手重新分配了一下,保证每条船都有足够的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