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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弗——”又一个珍妮感到面熟,但却叫不出名字的中年男性走了上来,“恭喜你,今晚的大赢家,不是吗?噢,不得不说,当他们第二次念出你的名字时,我简直说不上话了,那时候我真的以为这是我的错觉,我已经进入了《阴阳魔界》……”
“汉克。。。爱玩爱看就来。lwxs520。”茱蒂在珍妮耳边轻快地念了个词,“时代华纳的独立董事。”
“老实说,汉克。”珍妮强迫自己露出今晚的第一万个笑容,“推心置腹地老实说,我也一样——我现在都觉得自己在做梦呢。”
这不是假话,她的确还没从几小时前的震撼中恢复过来,说实话,珍妮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台领奖,怎么背诵完早想好的领奖词的,她似乎还加了一句‘我很庆幸我刚才没直接挪用为了这一刻准备的领奖词,否则现在现场肯定会陷入可怕的沉默’——goodforher,这说明调侃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
最佳女主角?真的假的?当然,没人能想到她会得最佳女配角,那是天上掉馅饼的结果,但那不是意味着投了她做女配第一的那些同情票——也就是她的基本盘不会再给她的女主角投第一了吗?最佳女主角?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难道她的魅力真的征服了所有评委,以至于虽然失去了那些基本盘,但是她还是拿到了第一?
不论如何,这一次她不再怀疑是奥斯卡点票出错了,虽然珍妮还是让自己考虑到奥斯卡要求重新计票,然后收回奖项的可能,但由于这是史上从未发生过的事情,所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一反之前落空的预计,她首次提名,双提双中,25岁就有了两尊奥斯卡。
如果说拿到女配角的时候她还是狂喜,那现在她已经——就觉得自己还在梦里,甚至高跟鞋踩着的都不是地毯,一脚深一脚浅,踩的是云朵和棉花。
“我可能有些喝多了。”和汉克寒暄了一番,珍妮找了个空档和茱蒂说,“我有点头晕。”
“我也一样。”茱蒂直截了当地回答,“而我根本没喝酒——这也只是你的第二杯,挺住,珍妮,我看到鲍勃来了。鲍勃以前可从没来过庆祝派对——他甚至从不出席颁奖典礼。”
她说的是罗伯特.艾格,如果在从前,茱蒂准会为了这么一个大人物的驾临而兴奋不已,但现在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双提双中——双提双中意味着什么?其实珍妮到现在也还没头绪,但她起码知道这意味着很多人——无数人——会来到这个派对和她打招呼,她根本不知道晚会开始了多久,她已经饿过头了,笑得太多了,更重要的是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她只知道她拿奖去到后台的时候,甚至包括切萨雷都处于震惊状态,话反常地少。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应付完那些亢奋得几乎要昏厥的媒体,总之等她稍微恢复了一些思考的能力时,她就已经站在这里,就像是握手会上的总统,一个又一个地和自己的支持者握手寒暄。
斯皮尔伯格、詹姆斯.卡梅隆、布鲁克海默、马丁.斯科塞斯、休.海夫纳、乔.希尔沃——这些大人物一个接一个的现身,他们甚至原本都没有预定来参加afterparty,而是在看完直播后直接驱车来了现场,当然珍妮不认为他们是来赞美她或是为了她而来:她拿到了两个奖,这是奥斯卡的一个现象,这是好莱坞的一个风向,这是一件大事,而这些大人物希望在现场,及时地了解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才是重点。
她的理解应该没错,因为她只是很短暂地和他们说了几句话,这些人似乎都在摸清了她也什么都不知道以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珍妮看到布鲁克海默情绪激动地在和切萨雷交谈——切萨雷今晚和她一样忙——她想他们应该是去找他们认为能解释清楚的人了。
不知道切萨雷能否说明这一切只是意外。珍妮随便地想着,又露出了礼貌的笑容。“鲍勃。”
她和艾格已经很熟悉了,此时此刻,一个熟人比那些满面堆笑,来意成谜的陌生人更能舒缓她的情绪,当珍妮和艾格拥抱时,她觉得自己好像又清醒了一点,“别告诉我你是特意来恭喜我的,鲍勃。”
“感觉得来为我的女孩加油打气。”艾格温暖地说,“威洛和孩子们让我转达祝贺——当然她们也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问了,当然,艾格问得最直接,他也是珍妮最不能得罪的一个人。之前罗伯.马歇尔来询问的时候,珍妮可以老实对他说“这真的只是意外”,“我比所有人都吃惊”,老马歇尔爱信不信——即使他觉得珍妮没说实话,那又如何呢?珍妮欠他一个或几个人情,但这不意味着她有义务把什么都对他说。如果他因此感到不爽,那是他的问题。
但艾格就截然不同了,他是那个打电话帮她拉票的人——虽然在切萨雷的策划下,珍妮从来没和这些事有过直接接触,但不意味着她会不知道自己欠了谁的人情——他也是那个知道她甚至连最佳女主角都没什么把握的人,如果自己回答不好,艾格可能会认为自己不被信任,而那可就大为不妙了。
在这份现实的压力下,珍妮停摆的思考机器开始运转了,她露出了一个为难的微笑,看了看周围,仿佛是在暗示着场合问题,“鲍勃,我真的很想告诉你,我知道答案。但事实是,也许最佳女配角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还有点眉目,但我对女主角的竞争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只是一知半解……”
她的语气富于暗示性,而且也透露了之前她根本没对任何人说的消息——她知道最佳女配角发生了什么事,而艾格根本没有继续问最佳女配角出了什么事,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这么说,瑞茜的事的确不是个意外了?”
珍妮也压低了声音,“我不能对你承认什么——”
“我明白了。”罗伯特迅速地打断了珍妮,但他并不惊讶,显然他已经怀疑此事有一段时间了,“这世界不存在不求回报的善行,不是吗?”
“也许有,但在好莱坞这种事很少发生。”珍妮神叨叨地回答,这种含糊的机锋式对话是她擅长的领域——她毕竟是个鸡蛋人——而与此同时,她也在不断地清醒过来:她前一阵真是忙疯了,为什么人们对她热情,为什么韦恩斯坦把她引见给大咖?这答案太简单了!——人们猜到了她和瑞茜事件有关系!人们想要获取互联网舆论的红利,即使得不到红利,他们也不想成为下一个瑞茜!在人们眼里,她掌握了神秘而恐怖的新式武器,起码在互联网营销、舆论控制成为一个烂大街的概念之前,没有人想要轻易得罪她,正相反,人人都想和她打好关系,分润她的红利,和她一样建立起良好的网络形象,甚至反过来滚动传统媒体,找到一种更便宜更有效,也更强劲的pr方式。
恐惧意味着权力,利益意味着权力,甚至她本人的低调作风也意味着权力——珍妮自己也是‘人们’的一员,她知道大众的想法,当你不了解一样东西的时候,它的神秘感会为它增添许多魅力。她越是低调,表现得和那件事越没有关系,人们心里的猜测也就越过火、越大胆。所以在奥斯卡提名午宴上,她是众星捧月,而而在她拿了两个奥斯卡以后,这份神秘感的魅力甚至让艾格——迪士尼的ceo艾格,对她了解甚深,算是罩着她的艾格——也有些矜持不住了,他亲自从家里赶来支持她,除了弄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以外,恐怕也不无昭示好莱坞两人关系紧密的意图。当然,他的具体动机还需要仔细分析,他为什么没有细问女配角的内.幕?他是怎么想的?这些都需要她在更安静的环境下仔细琢磨。
虽然对于自己拿到女主角的内.幕还是一无所知,这两个奖杯她拿着还是有些沉手,但现在珍妮已经沉静得多了:在这两尊奥斯卡以外,世界还是遵循着她理解的轨迹运行,而不论内.幕如何,现在局面的发展显然对她有利。
“当然,我们应该仔细聊聊片约的事了……是的,现在不是时间……再次谢谢你过来,鲍勃……”把艾格送往了切萨雷的方向,珍妮忙里偷闲地瞥了场地上空的大电视一眼——一脸迷茫的她正挂着礼貌的笑容,拘束地捧着她的第二尊小金人,几乎是魂不守舍地发表着得奖感言。
“感谢大卫,你让这一切成了可能,感谢克里斯,你是我最好的对手,感谢我的未婚夫乔什,我最好的支持者,还有哈维……”虽然电视只有画面没有声音,但珍妮依然是低声地跟着画面中的自己复述了起来:这是精心准备过的获奖感言,安全、乏味,没有丝毫争议,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倒背如流。
电视中的她说完了感言,回身和杰米拥抱,看来还是那么魂不守舍,即使她刚刚拿到跨时代的殊荣,也无法掩盖这么一个事实:这是个完全吓懵了的女孩,甚至可以说,她已经手足无措了。
而珍妮望着这个一身红衣的金发尤物,禁不住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你是个非常、非常、非常幸运的女孩。”她低声说,“千万不要错过你的幸运。”
“珍妮弗!”含笑的甜美声线在她身后响起,无需茱蒂的提醒,珍妮也马上挂上了一个真诚的笑容。
她转过身。“米歇尔——god,我现在真有些无法面对你了——”
“别这么说。”米歇尔.威廉姆斯拉着明显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未婚夫希斯.莱杰,也一样开朗真诚地笑着,“这就是比赛,不是吗?愿赌服输,我还不至于连这点运动家精神都没有。”
两个女星和气友善地浅浅拥抱了一下,米歇尔继续说,“事实上,我正想问问你,你最近有空吗?我和希斯打算举办一个宝宝派对,庆祝玛蒂尔达的一百天……”
“这个规则必须停止了。”正当明星们欢庆胜利,在afterparty中接受来自《名利场》的摄影记者无微不至的拍摄时,ampas——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的轮值委员会成员却回到了学院大楼,在会议室中清醒无比地冲彼此发着脾气。“这个规则——这该死的整件事必须得停止了,伙计们。再这样下去,我们只会领导奥斯卡走向毁灭!”
“而什么事让你们觉得我们现在不是走在这条路上?”爱德.卡特,轮值委员会成员坏脾气地叫道,“看在上帝份上,这是21世纪,所有事都在年轻化、快速化,而我们有的只有六千个正在走向死亡的老年人!你在指望什么,海伦,除非你能改变世界,否则奇迹不会自己发生,我们只会一直这样腐朽下去,沦为大公司的工具——沦为野心家的晋身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