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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脾气已经变温和许久的山娃突然变得焦躁,在狗窝旁绕来绕去,还时不时发出嘶吼声。
林慧察觉不对劲,蹲下看,虎妞在狗窝里一动不动,偶尔呻吟几声。她立即喊上徐东升开车带去找老兽医。
可老兽医检查之后,连连摇头,警犬的寿命本身就不长,虎妞还曾受过那么重的伤,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养得不错的。
两人心里沉重,心里已经有准备。给李启城打了个电话。
他当天就赶过来看虎妞,带来了一枚勋章,给它挂到脖子上。
自这天后,虎妞每况愈下,很快就连水都喝不下了。
山娃守在狗窝旁,始终保持警戒状态,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连它们的崽子都不能进窝里。
徐东升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一边,慢慢给山娃梳毛。
“汪汪——”山娃蹭蹭主人的腿,轻声叫了几声,眼里好像有泪水。
他感慨,“我把你从山上抱下来的时候,你就巴掌大,我吃什么就给你吃什么,生怕你养不活。现在你连孙子都有了。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呢?”
林慧擦掉眼角的泪水,从屋里把相机拿出来,给它们拍了几张照。
或许是早有预感,在虎妞去世后的第三天,山娃守在一边,不吃不喝,在某个早上也没了心跳。
他们把两只狗带回村里,埋在自家后院兰花丛边,还给立了小碑。
三兄妹在一边擦眼泪。
他们从记事开始,山娃跟虎妞就陪着,几乎每一个有意义的瞬间,都有它们的身影,跟家人没有什么区别。
林慧摸摸他们的头,当孩子的时候只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可当慢慢长大之后,却感叹时间飞逝。身边的人都在老去,生老病死是常态,时间逼着所有人学会接受离去的痛苦。
——
1998年夏天,连擎被他爷爷接回京市读书。而徐家彻底还清贷款,一家人无债一身轻。
也是在今年,胡老板“改行”,不做乱七八糟的倒卖生意,而是做起了计算机经销商。他们一家四口搬到市里,接到的第一门生意就来自徐东升。
哦现在已经改口叫徐大老板了。
胡哥感慨,他也算是见证者,从一个骑着破车走街串巷卖货的小商贩,变成现在家大业大的大老板。
虽然徐东升自己还自称是小老板,但是在市里能喊得上名字的老板里绝对有他一个。每一个热闹的商圈里都有他们家的铺子,钱都挣到兜里去,大概只有税局才知道他们究竟纳了多少税。
“胡哥,咱认识这么多年了,怎么说,给便宜点?”徐东升给他倒茶。
眼尾带着细纹,笑起来从小狐狸变成了老狐狸。
胡哥瘪瘪嘴,没忍住,“都是这么大老板了,还这么抠门。”
“不抠门不行啊,我们家那三个见天儿地从我口袋里掏钱,我老婆又管着财政大权,不得从其他地方省点怎么行?”
他们家三兄妹自从上了高中,没时间去摆摊了,就想办法用家务活从他身上挣钱,那点私房钱早被掏没了。
胡哥嗤笑一声,看他还挺满足的样子,就说:“行了,我什么时候坑过你。给你一个成本价行了吧?说你抠真是说对了,人家谈生意不是去歌厅就是去大酒楼,什么酒贵上什么,结果你把我叫到办公室,就一壶茶把我打发了。”
徐东升脸皮厚,一点都不觉得怠慢,还抿了一口,“喝酒伤身知不知道?你看看你那啤酒肚,嫂子不嫌弃啊?”
胡哥摸摸自己的啤酒肚,再看看对面的人,要是不说年纪,还以为是三十出头的男人。他端起茶杯,鼻子嗅了嗅,再尝一口,“竟然还是碎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