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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杯,敬我们深藏不露的大学者哈哈哈!”
香榭丽舍大街十号内,尽管夜色已深,府邸的宴会厅里还是弥漫着香槟的芳醇,以及奶油、沙丁鱼、焗蜗牛、鹅肝酱等一大桌盛宴所散发出来的诱人香味。
雅克·菲利普中将扯着大嗓门,意气风发地扬起酒杯冲劳伦斯喊道:
“真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美妙的结局,波拿巴阁下,我为前几天对您的质疑而道歉哈哈哈。”
即使是向来和菲利普中将不太对付的莫普大法官也附和着举起酒杯敬向了劳伦斯,连声笑叹道:
“唯一让我觉得可惜的是没有亲眼见到那个该死的女人将项链交给您,否则今晚我一定会兴奋得睡不着觉的。”
对于常驻在凡尔赛宫廷的二人来说,他们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杜巴利夫人,看着她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伯爵夫人成为贵族圈中闻名的交际花,而后一跃而上成为黎塞留公爵的情妇,最后被黎塞留公爵送到国王面前,成为了这个国家最具权势的女人。
而在这个过程中,杜巴利夫人始终是顺风顺水的,几乎没有遭到任何阻碍。
尤其是在获得了国王陛下的宠爱以及黎塞留派系的支持之后,这个女人变的更加有恃无恐,在某些场合下,她的命令甚至是仅次于国王敕令的存在,能够在整个凡尔赛宫廷畅通无阻。
不过在今天,一帆风顺了足足三年的杜巴利夫人还是头一回遭受到了如此大的挫折。
尽管目前来看,输掉这场赌局并没有给杜巴利夫人带来地位上的影响,但能够当着整个上流社会的面狠狠摧折一番这个蛮横任行的女人的锐气,这在二人看来就已经是得之不易了。
面对将军和大法官的敬酒,劳伦斯也是微笑着举起酒杯回敬了一下,浅尝辄止地抿了一小口。
雅克·菲利普中将倒是心情大好,直接抬手将整杯的香槟倒进了口中,大大咧咧地也不管溢在胡子上的酒水,而后兴奋地问道:
“哦对了,波拿巴阁下,你刚刚在卢浮宫演示的那个是怎么做到的?只凭一根铜管就能击穿护甲?那东西能不能列装军队?”
即使菲利普中将这种在军队服役了大半生的军人,也是被刚刚那副胸甲上密密麻麻的凹陷所惊住了,很难相信那样一根平平无奇的铜管的威力竟然可以堪比火枪。
而且,与那些传统守旧的将军不同,菲利普中将的思维与他的兄长舒瓦瑟尔公爵一样,都是极具创新与改革性的,自然也不会拒绝军事技术上的进步。
“这恐怕不行。”劳伦斯苦笑了一下,解释说道:
“那场演示的关键不在铜管上,而是桌上的那些金属堆。您如果想要让士兵使用这种武器战斗的话,他们就得时刻背上一个一百多斤重的金属块了,至于故障概率还有可靠性.那就更不用说了。”
直到两三百年之后,人类都还没有生产设计出具有实战意义的、可靠的单兵电磁武器,更何况是十八世纪末的当下。
包括电气学的其他应用,哪怕是切实可行的应用,劳伦斯也都不指望能在短时间内实现大规模的普及。
毕竟现在还是蒸汽革命的时代,只有当蒸汽机足够普及,社会生产力发展到一定瓶颈阶段时,整个社会才有内生动力去寻求更高阶段的生产方式。
否则,就算劳伦斯将余生的精力都用来推进电气革命,直接为学者们提供正确的思路和方向,那样也只能让电气设备极小范围地出现在学者们的实验室以及贵族们的收藏厅里。
就比如,如果没有蒸汽机对采矿业带来的革命性的生产效率提升,那么想要建设发电厂与输电线路的铜铁煤炭等原料都是供应不足的,就更别提生产后续的设备了。
而劳伦斯之所以选择在卢浮宫给评审委员们演示电学实验,也纯粹是因为这个领域并非特别超前而又前景广阔,能够轻松地通过这场答辩从而赢得与杜巴利夫人的赌局而已。
“是吗,真是可惜。”
雅克·菲利普中将略有失望地摇了摇头,他也知道不可能让士兵们都背上一百多斤的供电设备去作战,那些从乡下征召来的瘦骨嶙峋的农民说不定体重都没有一百斤呢。
一旁的莫普大法官不紧不慢地喝了口酒,忽然问道:
“波拿巴阁下,您已经赢得了杜巴利夫人的项链,您下一步的打算是.?”
由于担心杜巴利夫人能在短时间内扶持起另一位大法官,莫普大法官也对劳伦斯下一步的计划很是关心,他可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了。
菲利普中将也好奇地看向了劳伦斯,三人在合作之初就已经默认了劳伦斯是那个亲自持矛向杜巴利夫人发起冲锋的主攻手,毕竟劳伦斯在这段时间里可是三人中最受国王宠爱的。
因此,菲利普中将和莫普大法官也都愿意以劳伦斯的计划为主,由自己来进行辅助。
“嗯”劳伦斯沉吟片刻,轻轻挥手屏退了侍奉的下人,使空旷的宴会厅内只留下他们三人。
“在此之前,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二位。”
劳伦斯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向身前的两人:
“你们对杜巴利夫人的出身可有什么了解?”
“哦?出身?”
莫普大法官微微皱眉,尚不知道劳伦斯为何特意问出这个问题,但还是配合地回忆了一番,疑惑着说:
“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就是某个不知名的没落贵族的女儿,然后嫁给了一位伯爵而已。”
“没错。”菲利普中将也思考着补充道:
“她的丈夫,至少名义上的丈夫,就是让·杜巴利的哥哥,随后她就在让·杜巴利的帮助下进入了贵族圈,那时她还被称为兰格小姐,后面就是靠着她那美色一步步往上爬了。”
听着二人的回答,劳伦斯并不意外地点点头,若有所思道:
“果然是这样啊.”
“怎么?你想从出身上来攻击杜巴利夫人?”菲利普中将有些困惑,摇头劝阻道:
“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杜巴利夫人本来就不是靠着出身走到国王身边的,唉,要真是比拼出身的话,我的妹妹才应该是国王的官方情妇。”
在路易十五前任情妇蓬巴杜夫人去世之后,舒瓦瑟尔公爵便想着将他的妹妹,格拉蒙特公爵夫人,送入宫中以接替蓬巴杜夫人的地位。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位出身高贵的公爵夫人竟然败在了先前默默无闻的杜巴利夫人手下。
这也是舒瓦瑟尔公爵仇视杜巴利夫人的一大原由——他不能接受自己那血统高贵的妹妹应有的位置竟然被一个卑贱的交际花所取代了。
莫普大法官也很是支持菲利普中将的看法,担忧地说道:
“确实是这样,波拿巴阁下,杜巴利夫人本来就是来自于小贵族家庭,您再从出身攻击她的话也没有什么意义,毕竟她的出身还能差到哪去呢?”
虽然对于小市民以及乡间的农夫来说,标注在出生证明上的那贵族血脉能够给他们带来诸多名声与特权,是他们梦寐以求能够得到的。
但是对于莫普大法官和菲利普中将这样立于法兰西王国顶点的政治家来说,贵族血脉不过是通往凡尔赛宫最基本的一张入场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