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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挂断陈沉电话的彭德仁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便开始布置他刚刚指挥手下的民兵搭建起来的临时营地。
不得不说,跟着陈沉的短短十几天时间里,他确实学到了很多东西,别的不提,光是营地布局者一方面,他就已经“脱胎换骨”了。
当然,这些东西并不全是陈沉教的,实际上,陈沉发挥的作用更像是一个“路标”。
他往正确的方向指了一下,彭德仁看到了,于是便开始顺着这个方向走下去。
从一开始的土包子民兵老大,进化到一个愿意去读、去背、去学现代化战术和技术的真正指挥官,需要多长时间?
答案很简单,几个月就够了。
彭德仁是真的下了苦工,而他的苦工也救了他的命。
就是因为他认识到了自己手下部队火力、训练度的不足,所以他才着重训练了自己这支队伍的游击能力-——而且是极端化的训练,进攻先不考虑,先考虑战略撤退。
在克钦发起第一波空袭和地面装甲部队突击之后,他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
不做任何无谓的抵抗,直接跑!
辎重、补给、装备这些启动慢、但速度高的队伍先撤,由轻装步兵依托散兵线优势阻击敌人,不求杀伤,只求给后勤部队争取一個“起速”的时间。
在后勤部队撤离之后,阻击的主力先撤退,留下最精锐的私兵殿后。
什么?你说私兵不敢打?
这就涉及一个最关键的形势判断了。
对果敢来说,克钦打的是“侵略战”!
我一个大头兵一家老小都在这,虽然没办法跟你硬碰硬,但我也知道我必须要站在前面,以后才有反攻的机会!
战时政治宣传,这是彭德仁从陈沉那里学到的第二招。
这样一套组合拳下来,同盟军在装备和人员处于极大劣势的情况下,还真就惊险地、惊艳地完成了撤离。
总共4000人的队伍,在撤退过程中伤亡不超过两百,临阵脱逃的也才500多人罢了。
这个数字,放在蒲北的民地武中,那也算得上是顶级了。
所以,陈沉对彭德仁、对同盟军的判断其实确实是存在偏差的,他不知道这支同盟军正在慢慢进化,也不知道在自己的影响下,有些东西已经向清溪入墨池一样,慢慢地把原来的污浊替换掉一些了
彭德仁想投吗?
如果撤不掉的话,他肯定要投。
但就是因为他撤掉了,他才说得出“克钦战术不怎么样”这句话。
而这也是事实。
带飞机的现代半摩托化部队打带突击步枪的近代部队,一场突袭只留下了两百来人,这种恶心的战绩如果放到北边,那指挥官从上到下都得撸一个遍
毫无疑问,彭德仁是打出信心了,甚至是狂起来了。
所以,当他的副官终于把简要地图铺开、介绍完当前双方兵力的部署情况时,他的脸上不但没有畏惧,反而是意气风发。
“.从各方面情报总结来看,这次克钦出动的地面部队至少在3000人左右,有轻装甲单位,有固定翼飞机,螺旋桨的——这些我们都已经看到了。”
“目前还有一个情报称,德昂军已经反水,木姐--南坎一线,我们跟德昂军本来是犬牙差互的合作形态,但我们对克钦的活动完全没有准备。”
“这说明,他们哪怕没投敌,至少也是骑了墙看戏。”
“我们不能再试图争取他们的援助了,必须把他们当作敌人来看待。”
“但这就意味着,我们短期内可能要面对的敌方总兵力,至少要在5000人以上。”
“情况很危急,我建议尽快继续向东南方向撤退,寻求佤邦的庇护。”
“反正我们已经是铁了心上船了,不如做得彻底一点.”
“就是我们要上船,我们才不能继续撤!”
彭德仁果断地一挥手,随后继续说道:
“克钦现在势如破竹,对外宣传形势一片大好。”
“木姐是他们的了,老街是他们的了,清水河是我们的最后一个重镇,如果清水河也丢了,那就意味着,果敢全丢了。”
“他们一定会拿这一点来大做文章,一轮宣传之下,恐怕我们还没打败,后方就乱起来,我们也不用再打了!”
“所以,我的建议是,死守清水河。”
“依托河岸做掩护,我们可以建立坚固的阻击线,并且充分发挥我们再灵活性上的优势。”
“我们手里还有3000人,至少能守住3公里的河岸线。”
“如果以关键渡河点位为争夺要点的话,这个长度甚至能拉到10公里。”
“他们不是有装甲车有坦克吗?把桥全给我炸了,我看他们怎么过来!”
“啊?”
副官愣了地看着彭德仁,开口问道:
“把桥全炸了,那我们还过不过了?”
“我们还过什么?过去挨打?”
彭德仁呵呵一笑,回答道:
“你以为克钦这次出手还是我们以前跟四大家族那种小打小闹啊?他们是奔着‘统一蒲北、对抗蒲甘’去的!”
“他们一定不择手段,在这种情况下,坛坛罐罐的东西,不要去心疼了。”
“打坏了以后再修嘛,只要我们能把克钦挡下来,你以为这些桥还要我们自己修吗?”
“通知下去,马上炸桥,30公里内只留下小山桥一座,作为我们后续的交通路口。”
“迅速执行,一刻也不要耽误!”
“明白。”
副官艰难地点点头,犹豫几秒后,又开口问道:
“这样的话,老街的那些老百姓,会不会觉得我们把他们给.抛下了?”
“你管他们呢?我们的补给线已经断绝,纵深已经失去,这种时候就不要管什么民心不民心了,先保存实力,再想办法去打掉敌人!”
“真能打吗?”
副官仍然有些怀疑。
——
他其实算是半个政委,在其他普通士兵面前永远是一副自信满满胜券在握的样子,也只有在彭德仁面前,他才能问出一两句真心话。
“真能打吗?”
“这个问题任何人来都说不明白,哪怕是那个人活了也说不明白。”
“但是,有个著名的军事指挥家,叫李云龙的,他说了一句话。”
“他说,打得过的就打,如果打不过的那怎么办呢,亮剑。”
“逢敌必须亮剑,打了未必赢,不打一定输!”
说到这里,彭德仁的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
他不再去看副官仍然有些犹豫的眼神,而是抬起头,看向了西北方向。
黑沉沉的夜色之下隐约可以看见20多公里外来自老街的灯火,因为同盟军撤得足够快,那里好不容易恢复的秩序,其实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相比起清水河兵临城下的肃杀氛围,反倒是已经沦为“敌占区”的老街显得歌舞升平。
彭德仁感慨地叹了口气,随后说道:
“你不要觉得我说亮剑有什么可笑的,很多事情,打打才知道。”
“你看那边,老街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