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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收明学昌的过程一切顺利,陈沉本以为白所成会以他为诱饵设伏,但实际上,直到他们把明学昌带回红岩营地,都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仍然留在外围警戒的同盟军哨兵反馈没有发现跟踪者,老街城内的各个势力忙于处理魏家的后事,其他几个边防营也没有调动的迹象。
明学昌似乎真的被放弃了,这让陈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明学昌到底不是个小角色,他手里掌握着很多四大家族参与恶行活动的证据,就这么放心地把他交给同盟军,确定不会出问题?
不过,这个疑问只是在他的脑子里转了一圈,很快,他便想清楚了问题的关键。
开玩笑呢?
明学昌的那些破事,绝大多数都是在彭家声在位的时候干出来的啊
哪怕彭德仁不知道,彭家声会不知道吗?
长官换了,难道就能把时间线也一起篡改吗?
因此,他还真就对四大家族——不对,现在是三大家族了。
他还真就对三大家族构不成什么威胁。
恐怕唯一的信息增量,也就是有关爆炸案的这点信息了
而另一方面,明学昌送过来了,他的家人可没送过来。
虽然明学昌是个恶人,但他对自己家里人还是有感情的,控制了他的家人,至少能多一份保障。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撬开他的嘴就没那么容易了。
或许,只能给他上点手段。
陈沉脸色阴沉地看着对面的明学昌,而后者在注意到他的眼神后,则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早该想到的,也只有你们,才会那么在意所谓的真相。”
“同盟军或许也在意这一点,但他们不可能用这样的手段去达成目的,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推动他们。”
“我想过很多人,但唯独没想过是你们.我以为你们只是杀回了拱堂村,只是想报复、只是想泄愤,我没想到伱们能干出那么大的事情来.”
“我们确实是想报复。”
陈沉打断了明学昌的啰嗦,随后继续开口说道:
“接下来,你最好不要再说这么多的废话。”
“不要把我们当傻子,最近的所有事情都是我们干的,我们还有一个名字,叫东风兵团。”
“明白了吗?现在,能配合吗?”
明学昌愕然地看着陈沉,难以置信地问道:
“东风兵团?”
“你们?东风兵团?!”
这怎么可能
那个在半年之内迅速崛起、参与了勐卡的“夺权政变”、一夜之间干掉了糯康集团的东风兵团,居然是曾经自己手下的几个“杂兵”组成的?
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也就不过于此了。
可问题是,从彭德仁对待他们的态度、和他们身上穿着的装备来看,这件事情的可信度,确实高得吓人.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是怎么在半年的时间里,从什么都不懂等等。
他们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
他们是那场战斗里唯一存活下来的四人,他们几乎把缅军山地部队的一个连打没了!
这四个人站在一地的尸体后面的场景,自己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也就是说,他们其实早就潜伏在同盟军里了.而自己,则根本不知道他们的目的!
纷乱的念头在明学昌的脑子里不断闪过,他突然想通了很多事情,但又有更多的事情,被笼罩上了一层厚重的迷雾。
——
不过,这不是当前的主要问题。
主要的问题是,落在了他们的手里,自己几乎是没有可能活下来了。
原本准备好的用于与彭德仁斡旋的那些条件已经全部失去了意义,人家就是来报仇的,你跟他谈什么条件?
除非愿意把自己的命赔出去,否则他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这一刻,明学昌无比后悔自己当初做出的选择。
替罪羊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就选中了他们呢?
自己当初的想法到底是什么来着?
是了,那时候自己觉得,他们既然能跑掉,肯定就还有回来的一天,而如果把他们打成“罪犯”,自己的处境就安全多了。
这是一种谨慎的方案——可问题是,偏偏是这种过度的谨慎,把自己送入了现在的绝境!
这是何等的讽刺。
白所成劝过自己的,他说过不止一次,自己的谨慎有些过头。
可自己根本听不进去,还以为对方只是轻浮、自大,但实际上,那才是更高的智慧.
明学昌再次叹了口气,略微点了点头后,他开口说道:
“我明白了。”
“但是,你们也不用指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东西了。”
“我的家人在白所成手里,你们不可能用他们来威胁我。”
“另一点,我也不可能跟你们合作。”
“我们的关系,只能是不死不休。”
“所以,杀了我吧。”
“杀了我,你们的仇就报了,一切就结束了。”
“没有那么容易。”
陈沉摇摇头,回答道:
“我没打算给你用什么花里胡哨的手段,什么交易啦、说服啦、威胁啦,都没有意义的。”
“我只想告诉你一点,在审讯这件事情上,我也是拿手得很。”
“只要有充足的时间,我相信不会有人不开口的。”
“而现在,恰好,时间充足得很。”
.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要说,我给你10分钟。”
“如果不说,那我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相信我,为了得到一个舒服的死法,你连小时候烧死过几只蚂蚁,都会一点不漏地说出来的。”
陈沉看向了那些被其他人拿进来的各类工具,眼神完全是冷漠的,但却又透露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残忍。
明学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张了张嘴,犹豫了几秒钟,最后说道:
“那你就试试看吧。”
对明学昌的审讯持续了8个小时,在这8个小时里,陈沉动用了他熟悉或不熟悉的所有手段。
在过程中,明学昌曾经数次崩溃,歇斯底里地吼叫着描述着李帮、石大凯的亲人曾经经受过的种种痛苦,想要彻底激怒他们,让他们失去理智,给自己一个痛快。
他说石大凯的父母从始至终都是被关在一起的,两人目睹了最亲密的亲人逐渐死去的全过程;
他说李帮的父亲当着女儿和妻子的面杀掉了李帮的爷爷,而老人在临死前只说了一句“娃儿,爹先走了”;
他说李帮的妹妹没受到侮辱,只不过是因为他妈妈同时服侍了好几个人,让大家都没空罢了;
“你妹妹可学了不少东西,看也看会了”,这是他的原话。
这些话让石大凯和李帮怒火中烧,但让明学昌没有想到的是,他根本没能给审讯的过程带来一点变化。
因为执行审讯的是陈沉,而陈沉对他完全没有愤怒。
很显然,这样的挑衅是毫无意义的。
陈沉只是把这一切当做了一种令人生厌、但却又不得不去执行的“工作”来执行,而既然是工作,那就是需要专注、精确、且全情投入的。
的确很不容易。
因为,审讯中的大多数痛苦和恐惧都是与“死亡”这件事情本身挂钩的,也只有这样,被审讯者的心理防线才能迅速被攻破。
可如果,这个被审讯者本身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