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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美兰有些懵,她跟赵有财过二十五年了,第一次看赵有财这副样子。
「你小点儿声。」王美兰往西屋看了一眼,她以为赵威鹏还没起呢。而再看赵有财时,见他仍双手合十在胸前,王美兰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当即也不问赵有财为啥要钱,只对他说:「你等着,我给你拿去。」
赵有财放下双手,站在那里只点头却不说话。
王美兰进了东屋,不到两分钟就拿着钱出来,当她把钱递给赵有财时,王美兰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赵有财抓着钱就往外走。
「我……」王美兰追到门口,就见院外的吉普车车灯亮着。
王美兰停下脚步,心里猜测赵有财和赵威鹏要上山去赔牛,至于管自己要五百块钱,王美兰以为是他俩一人赔一半呢。
想到此处,王美兰转身就往屋里跑,她不想让来家里做客的赵威鹏跟着赔钱。
赵有财出门上车,坐在副驾驶上说的第一句话是:「这车里咋这么冷呢?」
「外头也冷啊,哥。」赵威鹏看了赵有财手里拿着一沓钱,便把自己手里的钱递了过去。
「哥,这是五百,你……你那够不够啊?」赵威鹏问道:「要不够,我兜还有一百多呢。」
「够啦!」赵有财接过钱后,将两沓钱合在一起揣进兜里,然后朝前一扬手,道:「走,咱赶紧走,要不那俩套户该下山了。」
「嗯!」赵威鹏闻言,启动汽车而走。
这俩人,一个是二咕咚,一个是大老板,都不是一般人物。但有心算无心,赵军一番话给他俩忽悠瘸了。
等王美兰拿着五百块钱从屋里出来时,连汽车尾灯都看不见了。
赵军这一觉睡的是真香,没堵耳朵就睡到天亮。小猞猁睡的也挺好。
当过四点半时,小猞猁起来调戏了一会儿小黑熊,然后纵身蹿上了赵军胸口。
当它落在赵军身上时,赵军迷迷糊糊醒来,他伸手将小猞猁从自己身上扒拉下去,就感觉小猞猁蹿了出去,紧接着这小家伙就开始在炕上跑酷。
「哎呦我的天呐!」赵军瞬间惊起,他以为赵有财、赵威鹏都在呢,小猞猁这么跑,那不给他俩踩了吗?
可当赵军起来时,就感觉不对劲。他伸手拉亮了灯,果然炕上就自己一人。
赵军一愣,赵有财起的早不足为奇,赵威鹏不应该呀!
赵军忙穿上衣服下地,从屋里出来时就见只有王美兰一人,赵军连忙问王美兰道:「妈,我爸他俩呢?」
「好像是上山了。」王美兰道。
「上山了?」赵军道:「妈,你咋还让他俩上山呢?」
「不是。」王美兰一下子乐了,然后道:「他俩好像是上山赔人牛去了。」
「赔人牛去了?」赵军下意识地往门口走了两步,向窗外张望时,却见屋外一片漆黑。
「妈,你咋知道他俩赔人老牛去了呢?」赵军问道:「不能是又打猎去了吧?」
「不能啊。」王美兰笑道:「你爸搁我这儿拿五百块钱走的,估计是他俩一家赔一半。」
「啊……」听王美兰如此说,赵军问道:「妈,我爸跟你说了,他要钱是赔人牛啊?」
「那倒没说。」王美兰语速慢了下来,喃喃道:「他就说要五百块钱。」
「妈,那你就给他了?」赵军诧异地问道。
这年头,五百块钱可不是小数。就算是赵军,他每次搁家拿钱的时候,王美兰都会给他,但也得是赵军说出个理由。
「呃……」王美兰咔吧、咔吧眼睛,她也不好跟儿子描述赵有财是咋管她要的钱,只道:「我寻思他备不住是赔人家
牛,我就给他了。」
说到此处,王美兰还反问赵军一句,道:「要不他这么早,要钱出去干啥呀?」
「唉呀!」赵军闻言叹口气,说:「他俩呀,净整没有用的。要用他俩认,我昨天何必给他俩背黑锅呢?」
「儿子,到底咋回事儿啊?」王美兰昨晚光顾着跟赵军打配合了,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相信自己儿子能处理好这些事。
赵军拽过小马扎坐下,把昨天的事原原本本和王美兰说了。
王美兰听完,一巴掌拍在赵军肩头,笑道:「你这孩子,你咋那么咕咚呢?」
「哈哈哈哈……」赵军哈哈一笑,道:「昨天给我气坏了,哪有他俩这样的?打完人家牛,这俩人跑了。」
「行啊。」王美兰笑着一甩手,道:「这俩人还挺善良,昨天我看了,你一说给那俩人撵走,你爸那小眼睛咔么、咔么的,就不是心思了。」
「唉呀,妈,你可别护着他了。」赵军咧嘴,摊手道:「我赵叔那枪法……我敢说啊,那老牛就是我爸一人儿打死的,后而蹽竿子、蹿园子,也都是他张罗的。」
「哈哈……」王美兰也是哈哈一笑,然后道:「儿子也不能那么说,我了解你爸,你爸跑是跑,但过后肯定能把钱给人送去。」
说着,王美兰从四脚八叉凳上起身,准备去揉面时说:「他偷人家野猪吧,那是山财,他们老辈人说顶多是不讲究。但老牛啥的,他不能。」
说到这里,王美兰手往屋外一比划,对赵军笑着说道:「昨晚上让你那么一说,他俩心里不得劲儿了,起大早就给人送钱去,这也算好人吧。」
听王美兰这么说,赵军笑了。
与此同时,那两个好人已经坐着吉普车来到了27楞场外。
虽然才四点半,但楞场里到处是灯光。山里没接电,可窝棚前、牲口棚外都挂着提灯。灯光下,还有人影来回走动。
「哥!」赵威鹏略带惊讶地问赵有财说:「这帮人这么早就起来啦?」
「嗯呐!」赵有财一边推门下车,一边对赵威鹏说:「他们早晨两点来钟就得起来喂牲口。」
「唉呀。」赵威鹏闻言一叹,道:「真挺辛苦啊。」
「咵!咵!」两声关车门声后,赵有财、赵威鹏走进了楞场。
楞场东边一趟牲口棚前,喂牲口的套户看到来了两个生人,离老远就喊:「哎?你们干哈的?」
赵有财未答反问:「哪个是你们把头窝棚?」
赵有财这一说话,西边伙夫窝棚里,正在揉窝头的范田贵听到声音,老头子一愣,喃喃道:「这谁说话呀?咋听着这么熟悉呢?」
想到此处,范田贵忙推门往外走。
他出门时,赵有财、赵威鹏正背对他走向西南角的把头窝棚。
范田贵往前跟了两步,赵有财往旁看时,正好把侧脸给了范田贵。
借着把头窝棚前的提灯,范田贵看得心惊肉跳,暗道:「完了!二咕咚找我算账来了!」
前天,这老头子把赵军给供出去了,昨天赵军走后,范田贵就找到唐孝民问情况。
唐孝民按照范志生编的话跟范田贵说了,在得知那牛不是死于赵军枪下后,范田贵心里就不踏实。
老头子知道自己得罪人了,但当初也没办法,吃谁的就得向着谁,他是给唐孝民打工的,没有办法。
此时看着赵有财,范田贵的第一反应就是:二咕咚来替他儿子讨公道的。看他还带个大胖子,那必是打手无疑呀。
范田贵转身就往伙夫窝棚里跑,而这时候赵有财、赵威鹏已推门进了把头窝棚。
把头窝棚里,唐孝民、唐福祥、唐云伟这祖孙三代正在吃小灶。
他们爷仨用窝棚里炉子煮了一锅热汤面,唐孝民刚吸溜一口面条,就见窝棚门开,紧接着一个生人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