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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孙子回来,周春明很是高兴,可今天上班来,就遇到了烦心事。
保卫组三人进山,两死一伤。出了人命,就是大事。何况这回死这俩都是林场正式职工,这对上、对下都得有交代。
周春明将此事报到林业局,得到的是一顿训斥。
说冤枉吧,挺冤枉,今天来上班之前,周春明都不知道咋回事儿。不管是人上山打熊,还是人死到上山,都没人跟他汇报过。
可他是一把手,场子里出了事,他就是有责任。
好在局里也明白咋回事,在训斥了周春明一顿后,就让他好好安抚受害者家属。
这个不用说,周春明也晓得,不说是同事吧,还是乡里乡亲呢。不管洪云涛因为啥去的,都给他们算成了因公死亡。
今早周建军下山的时候,给他们两家各带去了八百元的丧葬费。至于因公抚恤金之类的,那得上报后局里以后才能批,这样才会有之后对家属的补助。
周春明有些烦心,今年生产任务本来就重,天公还不做美,下雪比往常年了近一个月,导致冬运生产进行得晚。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山牲口还不让人省心。从黑熊冬眠生崽到东北虎过境,再到这棕熊害人,周春明想想就觉得心累,此时正坐在办公桌前用手揉自己的太阳穴。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周春明接起来就听对面传来了楚安民的声音。
“老周啊!”楚安民道:“我跟你说个事儿。”
“楚局你说。”周春明心里以为自己又要挨训,可没想到楚安民却说:“你们准备、准备,明天有个人要上你们那儿去。”
“啊?”周春明一愣,心想难道上头要下来调查组调查此事?
“他是我一战友,现在搞汽运、货运。”楚安民道:“他明天上你们那儿看看,要行的话,明年你们楞场的木材运输就好解决了。”
“啊,这是好事儿啊!”周春明道:“那我知道了,楚局,我们一定好好接待。”
“也不用咋接待。”楚安民说:“你就让赵军领他玩儿去……不是,让赵军陪他就行。”
周春明:“……”
……
此时的赵军,刚从汽车上下来。
有车就是方便,比翻山越岭省时省力。
众人下车,带狗入山。
这片山场和之前的三棵树一样,都是早年的伐区。后来营林部门在这山上植树,山上都是棹树,已经有五六年树龄了。
树不大,但今年都已结出了橡子。
不是现在的伐区,山道就没人清理、没人管,望着皑皑白雪,赵有财瞪了赵军一眼,随即向赵军使个眼色。
在人前,赵军肯定得给他爹留面子,当即呼喝一声:“老虎,开路!”
青老虎听到主人号令,自赵军身后蹿出,蹿上陡橛子,张口聚集同伴。
这老狗瘦且毛长,卖相不好,但声音洪亮,当昂首高声吼叫时,才展现些许风采。
在青老虎的带领下,猎狗们连成串儿,钻雪开辟道路。这才几天呐,它们就习惯了身上的护甲。这玩意不仅能防身,还能御寒。
“咋样?”赵有财用胳膊肘怼了身旁的黄贵一下,下巴往前一扬,问道:“我这帮狗行不?”
“真行!”黄贵由衷地一挑大拇指,道:“你家这狗真有活儿。”
“哈哈哈!那你看。”赵有财得意地一笑,然后抬手招呼赵军,道:“儿啊,你跟小臣在前头开路。”
吩咐完赵军,赵有财又指使王强,说:“强子,你搁后头。”
当着外人的面,王强也是真给他姐夫面子,笑着应了一声。
赵军背着半自动,解臣背着挂管猎枪,俩人尊赵把头号令先行。然后,赵有财带着另外八个人,浩浩荡荡地沿狗帮趟出的通道而行。
大队人……狗徘坡绕到南坡,一上南坡,山路上都是野猪趟过的痕迹。
昨晚上十二头炮卵子奔这山坡而来,晚上又在这山坡上拱橡子吃。一路上都是野猪蹄子趟、鼻子拱的痕迹。
这样就不用狗开路了,而且野猪应该就在上头,狗往上跑就能将猪惊起来。
按照打围人的经验,猪此时被惊起来,必然直奔山头而去。
到岗尖子上,翻山下坡而逃。
正所谓:上山的兔子,下山的狗。
狗追下坡猪,追到概率更大。而且刚起窝的炮卵子夹着一泡尿,它跑不多快。
就凭赵家狗帮的厉害,一战拿不下为首的大炮卵子,也能冲散猪帮。
然后再战一场,只要能留大炮卵子几个窝(wo)儿,即便是九百斤的大猪也得饮恨在雪山之间。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猎狗到南坡以后就不往上跑了,反而往下跑。
这就奇怪了!
野猪趴窝必在阳坡头,不光野猪这样,所有野生动物冬天都这样。原因很简单,朝阳暖和。
它不可能在沟塘子底下,更不可能在对面山北坡。
“汪汪汪……”
“嗷嗷嗷……”
狗不但往下追,青老虎、黑虎、青龙、黑龙四条头狗齐齐开声。
“坏了!”赵有财心道不好之时,开路的赵军已带着解臣往下追去。
此时在沟塘子底下,一头野猪窝在一棵秋子树下。
这是头公猪,体重在三百斤左右,一双獠牙朝天长,如同匕首一般。
这叫挑茬子,是野猪中对猎狗威胁最大的存在。
听到狗叫声从上头传来,野猪挣扎着试图起来,但它左前腿从膝关节处折断,此时软塌塌地拖在身下。
昨夜过那塔头甸子时,它趟雪而跑,这条前腿撞塔头墩子上,硬生生地撞折了。
先被炮仗惊,后折断了腿,野猪心中惊慌,爬起来靠着惊人毅力翻山越岭,但到沟塘子底下后,猪帮一放食,它卧倒就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