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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胡轸担忧归担忧,军中的凉州系军将却毫不在乎,这些人压根也看不上这些益州大山里的杂兵,认为反手可擒杀,于是酒照喝,肉照吃。
这就是凉州人的粗疏性子。
所以当大伙看到胡轸愁眉苦脸,有一个人醉醺醺的说话了:
“大都督,莫要做此姿态,不就是那几个益州土蛮吗?我樊稠替大都督杀了就行。”
说完,这个樊稠真的就喝得醉醺醺的起身,想要回营点兵火拼了那帮益州兵。
这会能在驿站内喝酒的皆是凉州军各军将,不下百余人。而这些人又各自带有扈兵、牙将,这会也都在外面置酒高歌。
这么多人呼喝,乱糟糟的,所以胡轸一开始也没听清楚樊稠说什么,等他看见樊稠都要走到门槛那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混人要干什么,忙呵斥:
“老樊,你和咱闹什么乱子。你去火拼益州兵,那并州还要不要救?太师那边的军令还要不要完成。”
樊稠一听董卓的名号,登时酒醒了,知道自己说了胡话,但他也不想坠了自己的面子,嘴里还嘟哝了句:
“这帮土蛮,不杀还要作甚?留着也是祸害。”
这个时候,李傕等人已经拉他入座,这些人都是认识多少年的弟兄了,不用招呼就已经彼此默契,来给樊稠留面子。
而樊稠这边落座,挤着眼睛暗示李傕说两句。
李傕是军中公认的厚道人,见樊稠暗示,也只能搭话对胡轸道:
“大都督,也不怪老樊。老话也说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与其前后担心,咱们索性先火拼了那帮人,那个甘宁是什么东西,在咱们面前穿锦戴金的,和谁拿大呢?所以,要我说,咱们是得好好想想这事。咱们现在还在龙门,还有时间解决这几个,一旦到了太原,咱就是想办都办不成了。”
这番话说得凉州众将频频点头,毫不在乎在场的还有吕布、张辽等一系的并州将。
但吕布、张辽这些人也不动声色,看不出他们到底是何意思。
不过李傕他们会在乎这些只有三千兵的并州军将?要不是太师抬举这些人,这些人也配在这里登堂入室,与他们同列而席?
此时胡轸捻着胡须,心里也在想李傕的这番话,心里渐渐有了决断。
他将这事先放在一边,又和在场的几个重将了解了一下最近太原方面的战事。
再之后,胡轸就让李傕、郭汜、樊稠等人回营,准备明日拔军。
宴会散去没多久,吕布却又被胡轸喊了进来。
关于并州的事情,胡轸有不少事情要和这个虎狼将统一统一意见。
在另外一个位面,吕布因为在董卓吞并并州边军做出大贡献,所以将吕布拔得很高,严重威胁到了胡轸第一将的位置,所以胡轸对吕布意见很深。
但在这里,吕布的贡献要远远低于另外一个位面,所以即便董卓赏识此人,但也就是提拔为一个扶风校尉的位置,远不能和胡轸比拟。
也因此胡轸对吕布很宽容,尽管此人锋芒毕露,也常与自己论长短,但谁不欢喜麾下有这样的无双猛将?
此时,看见雄壮如天人的吕布,胡轸拈须笑道:
“奉先,你如何看待这一次出援并州事。”
吕布也不客气,当即表达:
“我军这一次就不应该趋太原,那是打死仗。”
胡轸不动声色,问:
“哦,那如何就是打活仗?”
吕布慨然对之:
“我并州人素知并州地理,从此地到太原这不用说,沿着汾水道往北走就行了。但到了太原后,却不能继续往北去救阳曲,而应该去西北走楼烦道到楼烦关,尔后我们出楼烦到马邑,直接斩断泰山贼的后路。到时候彼辈被我军包围在沂定平原,纵是插翅也难飞啊。”
胡轸心里默默点头,这吕布没想到还有这等军略,竟然能和自己想到一块,看来这人不是单纯的武夫。
但他并不打算骄吕布,对这不置可否,而是突然转到另外一个话题:
“奉先,在崤函战事中,军中常喂你为‘吕无敌’,你之勇我是看到的,郭阿多那人就是一股勇力排在军前,而你可以三招落他下马,武勇自不多说,但我还是不知道你这无敌到底有多无敌。”
胡轸说的这个事是之前董卓提拔吕布为扶风校尉的时候,郭汜不服,他也想做这个汉家名校尉,而是一个杂号校尉,就语言挤兑吕布要和他致兵。
所谓致兵其实就是军中猛将捉对单挑。这在战时少见,但在非战时却是主流的演武手段。
武人和文人是不同的。文人论高低很难,毕竟无论是献策还是做赋都是很主观的事情,但是武人不一样,两人对决,强的就站着,弱的就躺下,就是这么简单。
而吕布和郭汜一碰,站着的是吕布,所以他强。
吕布听胡轸说这事,骄气露于辞色,他也不谦虚,单单说了一件事:
“末将是不是无敌,不敢确定,因为咱没能与天下人比斗过。但末将单说一事吧,末将可辕门射戟。”
辕门射戟这话一出口,胡轸愣了,他上下看了一眼吕布,知道以此人的傲气是不会说假话的,顿觉得肝颤。
这辕门射戟到底是何等事,能让宿将的胡轸听得咋舌?
原来自古军中大将驻扎营盘,内设幕府,外立辕门。幕府作为主将掌兵、议军所在,为添威仪,必会在幕府军帐竖一排长戟,这条长戟构建的通道也叫棘道。
你想,幕府多重要,辕门作为接敌的第一线,必然是要非常远离幕府的,不然敌人在外面就可威胁主将。
所以,自古军中辕门与戟道的距离,几乎超过当世攻击的最远距离。
但现在呢?吕布从辕门可以一箭射中幕府外的长戟,这就是非人啊!
如此,再看这个吕布,胡轸的心思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