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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鸣离开广州的第二天,远东(广州)商会的会长范长安就跑到广州知府衙门自首,承认了自己多年采取哪些手段进行的走私,一笔笔账目记的是清清楚楚,致使国家关税损失近三百万两!
同时,范长安也爆出了广州都有哪些官员、哪些商人伙同自己参与走私。
等陈福高去到广州知府衙门带人的时候,范长安已经把所有的一切全部抖落出来。
“陈关长,按名单抓人吧。”
苏兴昌皮笑肉不笑的将范长安的证词递给陈福高:“海关的案子我们广州衙门不好插手,还是你们海关来办吧。”
陈福高拿着供词的手都哆唆起来。
这份供词里面没有他,因为陈福高确实没有参与过远东走私,他知道,他沉默,他放纵,但是唯独不参与。
可是这份证词里面涉及到的官员和商人,却有很多都和他陈家沾亲带故或者干脆就是他陈家人。
“下官、下官应该避嫌。”
陈福高咽下一口口水:“苏知府,这里面有下官的亲属”
“陈关长要是这么说,那就交给申时行来办?”苏兴昌拍了拍陈福高的肩膀:“申时行是缉私局长,走私确实归他管,不过老陈啊,咱们是朋友,我建议还是别让他办了,不然,我怕案子结束之后,你们陈家剩不了几个人。”
陈福高打了个冷颤,忙看向苏兴昌:“苏知府有什么好办法?”
“现在的海关总督是梁梦龙,梁总督当年是太师的随官,为人还是很明事理、懂分寸的,这样,你把案子提级汇报,让海关总督衙门派人来办,如此一来,你的压力也小得多。”
苏兴昌说道:“虽然都是在你任内发生的事,不过你又没参与,最多就是个失职,了不起罢官,又不是造反谋逆的大罪,没有连坐的说法,对吧。”
陈福高失魂落魄的点头,拿着供词刚欲离开,又听到苏兴昌在背后开口。
“哦对了,太师现在还在广州,怎么都瞒不住的,所以老陈,你回家之后要告诫家里人,就别抱有侥幸心理了,坦白是唯一出路,可千万不要被那些跑来广州施压的人蒙蔽,背了黑锅。”
“明白,下官明白。”
陈福高听懂了苏兴昌的意思,也能猜到这不是苏兴昌的意思。
苏兴昌没这般手腕。
另一边,南湾望海楼。
这是一座坐落于广州入海口的大酒楼,六层高,站在顶层既可以看到热火朝天的广州港,也能看到万里碧波,同时更能看到脚下喧嚣鼎沸、灯火通明的滨海街。
这个地方,算是广州数一数二的繁华地段了。
此处并非是远东的产业,准确来说,这算是嘉靖的产业,也就是老朱家的产业。
当年海禁复开之后,广州市舶司的买卖做的也很红火,于是就在入海口建了这望海楼,包括脚下的滨海街,后来两个市舶司被并入海关系统,不过该是人家老朱家的产业,朝廷自然也不好收回,便保存至今。
陆远此刻就站在顶层,隔着护栏眺望海疆,身后响起张四维的声音。
“太师,荷兰商人浩特曼来了。”
“请他进来。”
“是。”
陆远转身走进房间,便看到了一脸毛发茂盛的浩特曼。
这让陆远想到当年第一次见维特时的场景。
“尊敬的太师阁下,在下浩特曼·安德雷斯,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浩特曼穿的还算体面,他并没有穿这个时代航海士们那种裸搂大片皮肤和胸口的开衫,而是换了一身严谨的明制汉服,虽然脸上的毛发很茂盛,可也是经过一番修剪,整齐且干净。
“欢迎你,浩特曼先生,请坐。”
陆远微笑示意:“没想到浩特曼先生的中国话说的这么好,真是让人惊叹。”
“在下也没有想到,伟大如太阳神一般的太师阁下会如此年轻。”
“哈哈哈哈。”
陆远被如此肉麻的马屁也是逗笑了,摆手:“实在是太过奖了,不敢当不敢当,请坐吧。”
“多谢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