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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突然来了大队锦衣卫,从上到下都被叫进了大堂。
陆炳坐在大堂上,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蒋庆之泼了自己一脸茶水后,那轻蔑的目光。
——你就是一条狗,哪怕是穿着高官袍服,在我眼中依旧是一条狗!
那眼神深深地刺痛了陆炳。
他知晓,自己在诏狱的言行被人告知了蒋庆之。
那番话看似毫无破绽,可却带着立场。凭此蒋庆之便能给他难堪,而他却不敢回击。
一个个狱卒被带来问话,没多久,竟查到了贪腐的人有三成之多。
“下官无能!”诏狱官员从千户官马友开始,包括李敬在内跪下。
“你等是无能。”陆炳冷冷的道:“我把诏狱交给你等看管,伱等便是如此回报本官的吗?打!”
大堂外摆着几条长凳,李敬等人被绑在长凳上,两侧各自一人持着木杖。
朱浩出来,“打!”
啪!
李敬身体一震,从力道上来看,这是要活活打死他们的意思。
他偏头看了一眼堂内,陆炳眯眼坐在那里,一个狱卒在低声说着些什么。一边说,一边指着他们……
这是陆炳安插在诏狱的内线。
锦衣卫原先分为南北镇抚司,北镇抚司专职管理诏狱。但陆炳接掌锦衣卫后,凭着道爷的信重,没多久就把南北镇抚司的大权握在手中。
当下管理诏狱的乃是陆炳的心腹,锦衣卫千户马友。
此刻马友在杖责下极力扭曲着身体,从鼻孔和咽喉里发出了惨哼。
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剧痛越发难忍,李敬咬着软木,一声声惨哼着。
他满头大汗,努力抬头看了一眼前方。
朱浩喝道:“愿意检举的罪低一等!”
当即有人检举了马友,“马千户曾带着女妓进诏狱。”
“马千户曾收取人犯家眷给的贿赂……”
“李敬爱玩鸟,玩忽职守。”
李敬惨笑着。
朱浩狞笑道:“我问的不是这些,就在指挥使来诏狱的今日,有人把指挥使在诏狱说的话外泄。是谁?说出来,指挥使重赏。隐瞒不报的,与同党论处,一家老小就等死吧!”
只有皇帝有族诛谁的权力,但在锦衣卫内部陆炳就是天。他说让你全家三更死,阎王爷都不敢留到五更天。
没有人吭气。
“打!”朱浩冷笑道:“我倒要看看是你等的嘴硬,还是木杖硬。”
李敬挨了重重一杖,脑袋猛地抬起,双目通红。
他气息奄奄,不知何时有人蹲在身前问道:“是谁泄露了指挥使说的话?”
这声音温和,仿佛是要奖励谁。
李敬气息微弱的道:“下官……不知。”
“打!”
啪!
李敬抬头,惨笑道:“下官……无能。”
“马千户死了。”这时那人过去问话,却发现马友已经没了气息。
“好一个马友!”陆炳冷笑。
马友方才的表现活脱脱就是一个负隅顽抗的死硬分子。
马友贪吃好喝,且喜欢玩女人,身子骨早就被掏空了。还不到三十杖,竟然就一命呜呼。而行刑人没发现,依旧打的兴高采烈。等发现时,马友都死了好一会儿。
死人自然是不会开口的。
李敬等人被架进了大堂内。
朱浩低声对陆炳说道:“几个百户大多贪鄙,副百户李敬还好,就是有个毛病。”
“什么毛病?”
“喜欢玩鸟儿。”
对于陆炳来说,没有毛病的人,他不敢用。
“玩什么鸟儿?”陆炳摩挲着腰间玉佩问道。
“就是画眉鸟儿,他就这么一个嗜好,多年不变。”
李敬身体发软,觉得自己大概离死不远了。
“李敬!”有人喝道,李敬努力抬头,透过被汗水模糊的视线,茫然道:“下官有罪,请……请指挥使责罚。”
朱浩笑道:“你狗曰的有福气了,还责罚?赶紧谢恩!”
谢恩这个词属于帝王,但锦衣卫内部却肆无忌惮。
李敬脸颊颤栗,“下官……谢恩。”
“好生养伤。”陆炳走到堂下,拍拍李敬的肩膀,“为本官看好诏狱。”
李敬懵逼了,“指挥使,下官……下官……”
这符合一个惊喜到了极致后,有些傻乎乎的形象。
陆炳莞尔,“这是欢喜傻了。把他弄回家去,上好的金疮药给他。尽快归来。”
这时有人请示如何处置马友的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