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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河曾是个好主意,但韦尔斯到不了河畔,想到马车经行的远路,那些颠簸,一旦未能成功还要想办法回来——想到这些,他就老早将投河排除在选项之外了。
‘给我一个结果。’他冻得哆哆嗦嗦,疼得哆哆嗦嗦,扶着墙,走累了,就靠一会。
东区的马车不多。
他得在这儿等一会。
老韦尔斯压了压头顶的呢帽(曾经是礼帽),不仅回想起数月前的生活:那时候,他甚至不需要自己亲自走路。
无论走路,吐痰,拉撒。
都有漂亮的男孩或姑娘服侍。
一眨眼。
世界变迁。
他咕哝了一口痰,恶狠狠吐在墙角,低声咒骂着那骗走了他全部财富的团伙后,又开始咒骂政府和那位高高在上的女人。
‘不干正事。’
他嘟囔。
哪怕一个水花都没有。
老韦尔斯呵出热气,搓了搓手掌,双眼中漫起一圈淡金色的光晕:日头向上,却没法驱散往他怀里钻的冷风,融软骨头缝里的一根根小钢针。
‘万物之父…’
他下意识念出了祷词,却在浑浑噩噩中发出一声苦笑。
‘这是报应。’
他想。
约莫二十分钟。
当他几乎以为自己要以‘冻死’为结局时,从道路尽头,从那个他曾经看都不看、如今没有一丁点机会吃上的面包店的拐弯处,驶来一辆马车。
‘也许我该冻死,至少没那么痛苦?’
老韦尔斯搓了搓干糙僵硬的脸,心中犹豫不定。
哒哒哒…
马车进了。
那是辆静音马车。
他认得出来,自己就曾有一辆(为了那该死的远洋贸易同房子一起抵押给了银行)。
能乘这样马车的人,背景非凡——这种静音的,定制的特殊车辆与那些咯吱作响的公共马车天差地别,要养一辆马车,就要养几匹马,两三个轮流跑腿的车夫,以及,时常为车花上穷人一生都不敢想象的保养费用。
更何况。
真正体面的大户,谁会只买一辆马车?
倘若每次都乘坐同样的马车参加沙龙,还不如不去。
哒哒哒…
车进了。
老韦尔斯心中的胆怯占了上风。他见过那些被碾死、被马蹄踏扁了脑袋的人。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让晚冬的寒风结束自己痛苦、无望的人生…
哒哒。
车停了。
停在韦尔斯不远处。
他看见一个灰发蓝眼,貌若孩子一样的姑娘,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车夫低头递上挎包,跟着她一同往他这边来。
海蓝长裙,围着鼠色皮草,头上是一顶浅灰蕾丝边的波奈特软帽。
雍容的少女步子很小,是朝他而来。
“韦尔斯先生。”
她那双湛蓝的眼睛仿佛一壶烧热的水,在冬季里给了韦尔斯一丝暖意。
“我终于找到您了。”
她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