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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或许这个世界的确是有报应在的。
沈父在跟医院方闹的时候,一下子气急攻心,晕倒在地上。
是脑出血,右侧大脑中动脉瘤破裂。
医生说,活下来的机会比较低,就算醒来了,也是植物人,要沈砚做好心理准备。
沈砚拿着病历单,坐在了医院长廊上的座椅上。
他曾经那么怨恨的父亲就这样突然倒下了?
明明沈父一个小时前还在他面前心虚地把幼儿去世的责任全推在了医生护士上,可现在他却被推进了急救室抢救。
沈砚之前不是没有怨毒地咒骂过他,可到他真的生命垂危之际,他心头却越过了一丝茫然。
如果沈父存活下来了,他将多了一个负担;如果沈父被宣告死亡,他也无法将沈母等人一直留在老家。
无论是死是活,沈砚身上的负担都不会减轻,相反会越来越重。
沈砚以病历单掩面,无声地落泪。
他不明白,为什么老天对他如此不公?
为什么连一个喘息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他?
为什么又不让他成为一个没有任何道德底线的恶人?
在医院里,生离死别是常态。
与沈砚一般在等候家人消息的人不少,他们的手都紧紧握成拳,脸上眼里都是担忧和期盼,希望盼来好的消息。
沈砚却在躲在病历单后,漠然地想,如果可以,还是让他的父亲就这样死在急救室里吧!
他太累了。
他实在没有精力再去照顾一个植物人。
命运总爱捉弄他。
沈父活下来了,瘫痪在床,全身只有左边能动动手指。
他跟一缕幽魂似的,紧跟在护士身后,表情木讷地交好了沈父相关治疗费用。
用的是他一直攒钱的那张银行卡。
将近十六万的存款,其中的十二万原本会是他求婚会用到的戒指,现在却成了手术费、住宿费和医药费。
他想放弃治疗,但为了今后内心的安宁与平静却只能强撑着。
交完所有钱后,沈砚才意识到现在天色已晚了,他从下火车后也滴水未进,饥饿在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
周边便宜的旅馆酒店都已经住满了人,沈砚只能找了把椅子,搬到了沈父的床边,就这样随便对付了一晚上。
沈砚被这接二连三的事情弄得根本睡不着觉,但他知道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只能强逼着自己入眠。
第二醒来后,他得去附近给沈父沈母买好早餐,他得给沈父找好另一个护工,他得回家一趟看看沈海等人,他得用淘来的二手笔记本跟进工作……
虽然请了护工,但沈砚也不敢将父母全然托付给护工。
因此,大部分时候他都会待在医院。
他都看不清自己未来是否还会有希望,却成了这个家庭的唯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