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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说······真有什么凶煞?”背着书箱的士子装模作样地喃喃低语道。“呵呵!你果然是聪明人。”
倔驴士子赞赏的望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在下倒是略懂,在来此地的路上,已经仔细推演过了。”
“此地乃是洞天福地之所在,若无意外,必将福源绵延,万代昌盛。只可惜,现在这座城池的风水割据被堰塞湖给挡了,有风无水是什么好事吗?而且连日暴雨,街道上尽是污秽笼罩,再加上地势低洼,风水格局已然被破坏殆尽。”
听他说的头头是道,陷入了知识盲区的百姓们沉默不语。
风水格局,顾名思义,其实就是利用地脉和周遭环境,布置出事宜风水,形成聚财纳瑞之势,从而吸收各方福泽、旺运,使整体局面趋于平稳。
然而,听这么一说,似乎此地的风水格局,受了大黄浦堰塞湖的影响?
这样一来,风水格局不仅无法聚拢财运,反倒会导致地脉受损,以至于此地的运气急转直下。
若是放任自流下去,恐怕大家未来的富贵荣华,都将不复存在。
“所以国师看出了此地的风水格局有恙,才要强行炸湖,疏通风水?”
“正是如此!”倔驴士子愈发口若悬河,“非止这般,风水顺则万事顺,江南水患,根子上的原因就是整个江南风水不太顺,国师只需要调整山川气运,水患自然也就平息了!”
在有心人风水一说的推波助澜,以及松江知府黄大人亲自提前发放两岸注定被淹没的农田的补偿金,百姓们开始渐渐安心了下来。
国师要做法事改变风水格局的说法,在官府不解释不承认的暖昧态度下,逐渐成为了百姓们公认的观点。
于是乎,百姓们开始期待起了,国师炸湖的那一天。
毕竟同为南直隶,可是有不少百姓听说了,南京城附近的人,是如何有幸,亲眼观看国师祈雨的!
既然国师上次没失手,那么这次,想来也不会失手吧?
甚至,有精明的生意人还开始打通关节,提前去城墙上占地方,好把贩卖的小玩意卖个好销量。
天空中依然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却耐不住大黄浦到上海浦两侧的大堤上,干得正如火如荼。
民夫们打着赤膊,抡着铁锹、镐把,努力地加固着两侧的堤坝。在这个时候,有些工程是必须征召民夫辛苦一些的。
不过好在松江府的府库还算宽裕,黄大人勤俭持家这么多年,多少攒了些钱,如今朝廷的钱粮运不过来,黄大人临时支用了府库,倒也能撑得下去。
所以,民夫们的工钱和伙食始终未曾短缺过,也就是这两三天临时加固的土方量会辛苦些。
这里头,主要的工程,就包括了大黄浦—上海浦这段两岸大堤之间的水道。
虽然说这段水道并没有彻底保证好不会泄水,但得益于此前的工作量,经过临时的加固,还是能做到八九成把握,不会造成意外灾难的,两岸的人员都已经疏散了。
这条水道毕竟是此次平定白莲教叛乱的关键,所以既要通航,也必须要保证它的完整性和稳定性。
在此之前,大黄浦虽然没人管,天然形成了堰塞湖,随着暴雨的来临,水位愈发骇人,但上海浦这一段,是有人管的,过去每隔半年,上海县的知县都会组织民壮修筑这段水渠。
由于这次的水灾比较特殊,涉及到家园的安危,所以上海浦两侧大堤上的民夫更加卖力气了。
当然了,在这种紧张而繁忙的状态下,还是免不了有人偷奸耍滑。其中,负责维护秩序的军校生们,带着队伍正在来回巡视。
“你干嘛呢?雇你来是让你偷懒的吗?”
张安世看着眼前黑黑瘦瘦的年轻民夫,正在愣愣地看着远处水位高涨的大黄浦堰塞湖,不悦地问道。
此人非是旁人,正是之前在华亭县县衙里,一气之下拂袖而走的叶宗行叶秀才。
叶秀才自从知道了国师非是打算不顾百姓性命,不用人力去挖危险的堰塞湖,而是直接用火药炸,便明白自己是误会国师了。
可此人偏偏是好面子的,总不肯再次毛遂自荐,承认自己的错误,也不想错过此次盛事......是的,在叶宗行眼里,用大量的火药来炸堰塞湖,是水利史上不可不扣的盛事。
开天辟地头一遭,莫过于此。
以往可都是要民夫一铲子、一镐头、一铁锹地去挖的!
一旦有个不慎,便是所有人都要被堰塞湖上堆积的滔天洪水淹没的结果。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少见。
叶宗行年少时,自己玩的最好的一个远房阿姊,便是被失控的洪水冲走的,从此以后,叶宗行便不仅立志于考功名做官,给一方百姓修筑水利,更是时刻地钻研着这方面的学问,以备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
而且,从临时加固的两侧大堤来看,这位国师,或者说国师身边的人,一定是懂水利的,并非什么都不懂。
这也让叶秀才一开始的气氛,消退了很多。
一开始,叶宗行还以为,又是一群拍脑袋做决定的蠢货!
然而,叶宗行的发愣,却让张安世误以为此人压根就瞧不起他。
这对于张安世来说,可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因为张安世在勋贵里,靠得不是爹,而是姐姐,是因为他姐姐是大皇子朱高煦的正妻,他才有飞扬跋扈的地位,所以平素便觉得矮了徐景昌、朱勇一头。
张安世愈发不耐,正要一鞭子抽下去,却被一个声音叫住。“叶秀才?你怎么干起民夫了?”
张安世扭头一看,正是国师姜星火在宋礼、郑和、孙坤、王斌、曹松等人的陪同下,巡视着大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