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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顿被杀之后,按理说你们也没地方讨要千里马,强索单于阏氏。
头曼部就不会倾族而出,非要与东胡分个你死我活。
但你们死性难改,占了丘林部的草场,把人家逼上了绝路。
这回傻眼了吧?
李左车凑过来低声提醒:“侯爷,莫贺弗是东胡诸部共主,不可小视。”
“嗯?”
陈庆诧异地打量着爷孙二人。
老的老,小的小。
在强者为尊的草原部族中,他们怎么服众?
“不敢欺瞒侯爷。”
莫贺弗年纪虽大,耳朵却灵敏。
他三两口咽下嘴里的胡瓜,神情悲切地说:“老朽三子,各自统率一部。”
“东胡部今春时无故侵我部族,杀我族人。”
“我长子挺身而出,率众迎敌,不幸战死。”
“二子不甘受欺,集结强兵与东胡血战。却不小心被砍断了一条手臂,至今性命垂危。”
“三子为了保全族人,带领仅存的青壮断后……目前下落不明,恐怕也遭遇不测了。”
莫贺弗悲痛得嘴唇首打哆嗦,颤颤巍巍伸出手,抚着孙儿的头顶。
“老朽子孙二十有余,就剩下他一个啦!”
东胡部族人黯然垂首,忍不住心酸落泪。
陈庆原本想做出悲伤的表情,示以惋惜和怜悯。
但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悲伤不起来。
这特么关我什么事?
我只是个卖军火的,你们打得越惨烈,我的军火就卖得越多。
分明是大喜事嘛!
再说,历史中东胡部强行索要了冒顿的阏氏去开银趴,那会儿你们也没叫我呀!
陈庆的表情很古怪,嘴角不停地抽动。
李左车只好代为宽慰:“首领节哀顺变,保重身体。”
“东胡尚有火种留存,总有东山再起之日。”
莫贺弗感激于心,行礼道:“多谢上官吉言。”
“老朽此番前来,一是为了向秦国递交国书,纳贡称臣。”
“二来……”
他把年幼的孙子往前推了下:“是想把唯一的孙儿交托给秦国照料。”
“东胡侵我国土,杀我族人,此仇不共戴天!”
“老朽但凡生息尚存,就绝不会放过他们!”
李左车客套地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首领壮心未泯,终有雪耻之日!”
莫贺弗缓慢却用力地点点头,看对方越发顺眼。
“不知上官尊姓大名,老朽雪恨之时,必快马来报,答谢今日勉励之恩。”
李左车神色尴尬:“在下区区……”
陈庆接过话头:“此乃故赵名将武安君李牧之后,秦国内务府府丞李左车。”
莫贺弗怔了下,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是塞上雄关李牧将军?”
陈庆微微颔首:“就是他。”
李牧知道骑兵的弱点,故此每每胡人大举南下时,就命令部队龟缩在城堡中防守。
等胡人轻敌冒进时,立刻率众断其后路,关门打狗。
再加上他军阵严整,任凭匈奴骑兵冲击也难以攻破,因此有‘塞上长城’的美誉,堪称赵国活动的边防雄关。
“久仰久仰。”
莫贺弗的神色慎重了许多,目光不敢正视李左车。
好巧不巧,他小时候居无定所、狼狈逃窜的记忆就来自于大名鼎鼎的塞上雄关。
可以说,那是一代胡人童年挥之不去的阴影。
莫贺弗侧目瞥向陈庆,暗自思忖:雷侯让李将军的后人来接待东胡部到底是何意图?
示威折辱吗?
何须如此麻烦,老朽己经打算将所有家底都交托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