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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帜舟看着他就像是看到了那个没有遇到陈盼的自己,哀痛之下还是帮他抬起了面罩。
呼吸面罩一挪开,江城海的呼吸就有些不顺畅了,不过他半点也不在乎这个,而是艰难道:“我知道你恨我,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我也不奢望能够解决,但我希望你不要恨自己,不要恨江家。”
“你现在才想到要忏悔,不觉得已经太晚了么?”江帜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提前预备好的狠话忽然间就说不出来了。
他是应该质问江城海的,还应该把这些年来母亲遭受的痛苦都一五一十的告诉对方,好在对方弥留之际,将这些年来被亏欠的略讨回一两分,可不知怎的,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江帜舟忽然想掉头就走,转念想起陈盼对他说过的话,这才强迫自己留了下来,他在心中默念,一时后悔总好过一世后悔。
江城海在病床上躺了这许多日,清醒时的执念非但没有淡去,反而成了吊着他性命的最后一点牵绊,这时见江帜舟并没有看自己一眼就走的意思,艰难道:“你既然来了,就去看看文件吧。”
这句话说得不算太明白,既没说是什么文件,也没说是放在哪里的文件,可江帜舟还是下意识的转身看向了病房里的矮桌。
银色的月光将斑驳的树影照在雪白的纸张上,让白纸黑字的文件显出了惨白意味。
江城海见江帜舟只看不动,断断续续的又说:“我现在忏悔已经太晚了,根本就弥补不了你和母亲,更弥补不了被我伤害的人,但我是真得知道自己错了,只是……只是不能承认罢了。”
那副耶稣受难图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只是想做个样子,他大可以请名家画一副油画就了事,但他非但没有,反而还让人把画做成了需要细致功夫才能完成的拼图。
这固然称不上是什么有效的补偿,对江城海来说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至少有了赎罪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