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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呀,方才提到黑龙的时候,看你神色有异,可是知道些什么?”祝衔枝转来问道。
“二姐莫要多虑,既然这黑龙是十几年前的事,如今便也不用担心了,”柳梦生回道。
“三弟的意思是那传闻中的黑龙可能会伤人?”祝衔枝问。
“此事不能断定,只是若有一日真遇上了此等巨物,还是尽早避开为妙,”柳梦生不由想起了当初在绝音谷玉楼中的惊险。
“嗯,此言有理,”祝衔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少时,店家就将数道菜肴端了上来,其中以鱼鲜最为突出,不知是不是受了那酒香的影响,柳梦生此时胃口大开,看到满桌子的好酒好菜,不知不觉地就拿起了筷子。
“三弟不想等等江姑娘啦?”祝衔枝见了不由笑着提醒道。
此时魏良和江晓莺两人还没有回来,也不知是要买来多少坛酒,柳梦生甚至怀疑江晓莺是又看到什么新奇事物找乐子去了。
“二姐,这菜都上齐了,咱们就先替他们尝尝哪一道最好吃,”柳梦生说着就夹起一大块鱼肉,却听见包厢的门被推了开。
“说!是不是趁本姑娘不在要偷吃?”江晓莺跳也似的跑了进来。
“唔,小鸟,你可算是回来了,”柳梦生连忙将那鱼肉塞进自己嘴里。
“哼!亏得本姑娘还给你这呆瓜带了好酒回来,”江晓莺鄙视地看了柳梦生一眼,遂将手中的酒坛拍在桌上。
“有劳江二小姐了,”柳梦生自知理亏,遂十分浮夸地施了一礼。
“这还差不多,”江晓莺一撇嘴就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了。
“三爷,我们回来了,”魏良此时才进到包厢中。
“魏兄,怎么去了这么久?”柳梦生见魏良双臂个抱着一个酒坛,两个酒坛之上还摆着第三坛酒,几近将他的视线遮住。
“是江姑娘说要货比三家的,”魏良费力地将酒平稳放下。
“真的?”柳梦生满是怀疑地看向嘴里塞满食物的江晓莺。
“唔…不比一比…怎么…知道哪家好…”江晓莺一边含糊地狡辩着一边继续往嘴里塞着吃的。
“你慢点,别噎着,小心鱼刺,”柳梦生见了甚是无奈。
或许是许久没有好好吃上一顿了,柳梦生觉得这一桌菜肴甚得他心。
“三爷真乃奇人也,”酒过三巡,大家的话匣子也打开了,但柳梦生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口若悬河的人是魏良。
“哦?三弟奇在哪里了?”祝衔枝听了笑着问道。
“祝姐有所不知,咱们大帅素来不喜欢这种江湖结拜的事,总说是绿林之人才会结拜,不想今日居然也与三爷以结拜兄弟相称,”魏良道。
“这就算奇人啦?”柳梦生心想这里面怕是有别的原因,当初杨叶舟就将自己错认成是他的三弟,想是杨叶楼也是这般。
“大哥确是提到过自己有位三弟,究竟是何许人也?”祝衔枝看着自己手中的酒碗,若有所思道。
此话一出,柳梦生不由屏息,而魏良竟是怔住了,席间忽然一片安静。
“祝姐,实不相瞒,那是属下还未跟随将军时的事了,将军向来不愿提及这位爷,所以我也不清楚,”魏良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
“这样呀,”不知为何柳梦生心中觉得有些许遗憾。
然而就在此时,趴在一旁的江晓莺却忽然一拍桌子,摇晃地坐起身来。
“嘿嘿嘿,”江晓莺憨憨地向三人笑着,脸上因酒醉而红彤彤的。
柳梦生、祝衔枝还有魏良见状不由面面相觑,江晓莺这样显然是知道什么,但是柳梦生很是怀疑这个一碗酒就能醉倒的小鸟能说出什么来。
“江…江姑娘…可是知道什么?”终是魏良没忍住,怯怯地问道。
“嘿嘿…说到麟将军还有他大哥的事呀…”江晓莺闻言眼神一柔,痴痴地笑着。
“这问的不是那位三弟吗?”祝衔枝疑惑地看向柳梦生小声问道。柳梦生听了只得耸了耸肩,眼下江晓莺喝醉了,天知道会说些什么。
“当年的泸州…可,可真是不太平呢…”然而江晓莺也不知道听没听清三人方才说的话题,就自顾自地开始滔滔不绝了。
柳梦生见了便知道江晓莺不将话说完是停不下来了,于是就给自己又满上一碗酒,打算慢慢听来。
“这泸州以前呀…是文官治理的…”江晓莺吐字不甚清晰地讲了起来,“可是…这个泸州刺史…”
可是这个泸州刺史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贪官污吏,不仅趁着水灾,将朝廷拨的赈款暗自扣押,中饱私囊,还勾结群盗,掠夺辎重,鱼肉百姓。百姓不忍流寇侵扰,曾召义勇抵御群盗,却反而遭到了泸州刺史带兵镇压,甚至有村落惨遭灭顶之灾。
而当时正是杨叶楼和杨叶舟两兄弟投身行伍之初,两人不忍军中将领与那刺史官官相护,残害百姓,遂在军中号召同道之士,揭竿而起。杨家兄弟起事很快便一呼百应,泸州百姓纷纷赶来投靠。仅仅数日,刺史一方便兵败如山倒。
气急败坏的泸州刺史与沆瀣一气的军中将领终是据守在泸州城中,以城中百姓相要挟,要求义军投降,否则日斩百人。
杨叶舟听到消息立刻率部攻城,但无奈城墙高耸,而对方又装备精良,义军久攻不下,直至杨叶楼赶来后,才暂且停止了进攻。
谁料那个泸州刺史竟是在义军退去的间歇,真的从城中抓来百名老幼妇孺,欲斩于城门之上,以警告义军。杨家两兄弟无计相救,愤然攻城,却终城墙之上射来的箭矢所阻,只能眼睁睁地看那刺史命人将一名双手被缚的小孩推到城门上。
泸州刺史得意地看着城下绝望的义军,大笑着抛出令牌,然而就在刀斧手即将挥刀斩下之际,忽然城门之上一道身影飞出,一位侠士仗剑直取那劈向孩童的刀刃。
只见一道寒光略过,刀斧手的大刀瞬间就被挑落城下,而那名被束缚的孩童也已被侠客救下。泸州刺史见状大怒,当即下令杀死帮来的城中百姓。那侠士见他本性难改,遂翻手一剑刺死了泸州刺史。
原本与刺史同流合污的将领见到侠士这般雷霆手段之后,便知不敌,遂领部下投降。至此,泸州百姓才得以从严酷的盘剥之中解脱。
然而,那位侠士杀了那狗官虽是为民除害,但杀官终是重罪,朝廷很快便追查了下来。孰料派来调查的官员却收了那投降将领的贿赂,竟是颠倒黑白,降罪义军与杨家兄弟。
正值此际,那位侠士再次挺身而出,仗剑闯入那官员的府邸,迫使他答应将实情上报,并愿一人担下杀官的罪责,为保那官员不会在朝中信口雌黄,侠士更是毅然与其一同去了都城请罪。
后来朝廷传来消息,说是时值北疆番邦频频来扰,又有吐蕃诸部犯境,朝中有官员说情,让杨家两兄弟戴罪立功,戍卫西疆。而后杨叶楼与杨叶舟便率部于西疆数次击退吐蕃犯境,又几番平定群盗,终得川军将领赏识上奏朝廷。于是杨叶楼与杨叶舟便一人为帅一人为先行,共同治理泸州,而当初那位毅然前往都城的侠士却再无音讯。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这位侠士定是麟将军的三弟…”江晓莺激动地一拍桌子,似是想站起来,但终因酒醉腿软未能如愿。
“原来是这样……”旁边的魏良听得神情呆滞,给自己的碗里倒酒时差点洒了出来。柳梦生更是听得心驰神往,一想到这位侠士可能就是自己失忆前的身份,柳梦生便随着江晓莺绘声绘色的描述而感心潮澎湃。唯有祝衔枝谈笑如旧,真的是当做一段侠客传奇来听了。
“不说了…渴了…”江晓莺摆了摆手,就端起魏良的酒碗一饮而尽。
“江姑娘…那是我的…”魏良还来及反应,就见江晓莺失手将空了的酒碗摔在了地上,而后身子摇晃了两下,就重重地趴在了桌子上。
“麟将军…嘿嘿嘿…”江晓莺痴笑着梦呓。
见此,柳梦生与祝衔枝面面相觑,随即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