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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穆青竹和柳梦生轻车熟路,一路上提醒众人哪处比较湿滑,哪块青石不稳,哪里枝丫横生。
“这条路前面真的有别院?”有一次凌酌桂未听从穆青竹的提示就贸然踏上一块湿滑的青石,结果脚下打滑差点摔进旁边的草丛里去,幸好有穆青松及时拉住他,不然要真是摔出去怕是要被人扛回去了,稳住身形后凌酌桂不禁讶异道,“话说你们怎么这么清楚?”
“谁叫我是你师兄呢,”穆青松得意地回道。
“看来是没少挨摔,”凌酌桂悠悠道,穆青竹瞥了他一眼,看得出来要不是这小路湿滑难行,凌酌桂恐怕又要被修理一番了。而柳梦生听来则是暗暗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身上几处淤青,心里暗骂要不是江晓莺那只小鸟,自己走这一路也不会那么凄惨。
穆青竹在前面提醒凌酌桂和萧楚,但偶尔似是故意一般漏过几处,不告诉自己这两个师弟,整的两人很辛苦。不过穆青松在他们后面倒是显得十分自如,就算没有提醒也能看出来行至何处需要小心。
柳梦生则是带着安雨初和殷雪怜在最后面,虽然一路上柳梦生仔细提醒两个姑娘需留意之处,但必要时还是需要搀扶一下。安雨初一向活泼好动的样子,性格也很开朗不介意小磕小绊的,很少有需要帮忙的时候。殷雪怜则不然,一直文文弱弱的样子,可能确实是有些怕羞,到了一些年久失修之处还是需要人帮扶一下,安雨初又不知情况,只好由柳梦生出手相助。起初殷雪怜还对柳梦生伸出的援手有所介怀,但路上的险处多了,便也渐渐地愿意接受了。
几人很快便来到沁梅园前,穆青竹刚一推开门,安雨初就迫不及待地跑了进去,随后众人纷纷入园。
“这里真的是画梅山庄的地界?”凌酌桂扫了一眼院中荒废的景象不禁问道。
“是倒是,只是不知道是谁负责照看,竟然如此疏忽,”穆青竹道。
“这么说来,是很奇怪,好像真的未曾听说这沁梅园由谁人来照看,”穆青松也是一脸困惑。
“话说,贵府上下为什么连自己家的院落都不清楚?莫不是因为画梅山庄太大了,打理起来不方便?”柳梦生终于忍不住又问了出来,毕竟按照穆青竹之前的说法是每一位穆氏弟子不一定完全了解画梅山庄全貌,但是现在几乎山庄里所有的穆氏弟子都在这里了,居然没一个人清楚这个沁梅苑的存在,未免有点奇怪了。
此话一出,穆青松、萧楚还有凌酌桂全都默然了,穆青竹就更不用说了。
苦思了半晌,凌酌桂扶额道:“完了完了,一定是今天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太多了,连脑子都转不过来了。”
“柳兄有所不知,这画梅山庄并非全部由我们穆氏的弟子建成,”穆青松忽然一副释然的表情开始解释起来。
原来穆氏先祖并非出身于临安,而是在云游四方时偶然来到此地。初到临安城,时值这一带邪祟猖獗,穆氏先祖不忍见百姓受苦,便自愿留下来惩治妖魔。奈何妖物甚多,想要制退绝非一日之功,因此想来怎能无有住处,便简单在这山里搭了一处木屋。待临安附近的邪祟渐渐平息,先祖却也不舍得离开,便以临安当做归宿,就此定居下来。穆氏先祖制退妖物名声远扬,不断有弟子不远千里拜入门下,临安穆氏也就此日渐兴盛,慢慢成为护佑一方的玄门大宗。城中百姓感念穆氏先祖平息一方祸患,便为其修建了住所。后来亦有他处为穆氏弟子所救之人,出于感恩也为穆氏子弟修建了院落。不知何时起,每当临安穆氏出手平乱,就会有人来为穆氏修建院落,久而久之便成了如今的画梅山庄。
“也是说来惭愧,几近所有的门下弟子在云游之前都没能完全掌握山庄的情况。何况现在大部分内门弟子未在山庄之中,外门弟子也只有酌桂几人,遗漏了这一处院落倒也不算稀奇,”穆青松帮着解释道。
不稀奇?柳梦生心道难道画梅山庄里还有别的院子被遗忘啦?顿时萌生一股想到山庄中四处探险的冲动。
“对呀,二师姐好像曾经提到过,若说单凭穆氏弟子自己修建的恐怕也就只有临梅殿和一处别院了,”穆青松似是才想起来一样,恍然道,“也不知道为何,这帮我们修建别院好像还成习俗了。”
“什么曾经提到过?分明是将你我收入内门之后就讲过的,一看你就是没好好听课,怪不得没少挨罚,”穆青松一脸嫌弃道。
穆青竹嘿嘿一笑道:“哪里是讲过?分明是发了一本宗史,让我们随意翻看,又不做强行要求,也就是松哥那么认真地看过了。”
“叫师兄!”穆青松道,“原来你小子还记得啊。”
“原来是这样啊,”柳梦生了然,又想到先前卖硝石的店老板说的话,心里暗想临安穆氏真的是深受百姓的信任和爱戴,不禁对穆氏又多了几分敬佩。
“还是别想这么多了,先找藏酒吧,”凌酌桂打断道,转眼却看见萧楚一副崇拜的表情在听故事一样,不禁叹了口气,推了他一把。
“是啊,你们说这酒会藏在哪里呢?”穆青竹道。
“若论藏酒,应该不是被封入地窖中,就是被埋在土里,”萧楚被推了一下似是醒过来一般道。
“这沁梅园偏门外还真有一片林子,好像很适合用来埋酒,但那么大的林子这酒会埋在哪里呢?”穆青竹一脸认真道。
“原来那片小树林是咱们的啊,”安雨初恍然道。
“我说,你们是不是忘了二师姐交给雪怜师妹一把钥匙?想必哪里有一处上锁的地方,”凌酌桂望着这两个不知道是卖傻还是真傻的师兄弟,无奈地说道。
“唉,青竹啊,你这师兄当得还没有酌桂显得稳重,”穆青松叹气道。
“松哥,我这不是在提点萧楚老弟呢嘛,”穆青竹笑嘻嘻地回道,萧楚则是一脸傻笑地挠了挠头。
“叫师兄!”穆青松在穆青竹的脑袋上重重地拍了一下道。
说到上锁的地方,柳梦生就想起了院中的小筑,遂转头看去,却见殷雪怜正站在小筑门前。
殷雪怜凝望着那“寒香沁雪”四字出神,安雨初见了就跑到她的身边一起看。
柳梦生见两位姑娘迟迟未有动静,便站到他们身后幽幽道:“雪怜姑娘,再不开门的话,你的几位师兄可就都要长草了。”
安雨初听了这一句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殷雪怜也是忍俊不禁,但发现身后的人是柳梦生后,又马上掩住笑颜,轻轻点了点头道:“公子莫急,雪怜这就开锁。”
柳梦生平日里总是被人称作柳兄弟,最多也就是被夏语冰叫了声柳哥哥,如今殷雪怜这一句公子着实令他倍感欣喜。
安雨初玩味地看了柳梦生一眼,然后就把殷雪怜拉走了。两人来到门前,殷雪怜将握在手中的钥匙插入锁孔,轻轻将锁取下,安雨初便迫不及待地开门了。
久违打理的房间,这一开门自然会是尘土飞扬,着急开门的安雨初首当其冲,还未来得及高兴就先被尘土呛到咳嗽。
“师妹小心…咳咳…”萧楚见了赶快跑了过来,结果自己也吸了一大口尘土,退到一边咳嗽去了。
幸得殷雪怜和柳梦生及时用衣袖遮住口鼻,才得以免遭此难。安雨初咳得眼泪直流,殷雪怜连忙上前扶住她,用手轻拍安雨初的后背,助她缓解。待安雨初舒缓下来了,又拿出帕子将她脸上的灰尘轻轻擦去。
“这里面最好是有好东西,也不枉费我遭这番罪,”安雨初刚止住咳嗽,便委屈地说道,眼角不住地涌出泪水,看着怪可怜的。
“二师姐是不会骗我们的,里面定是有好酒藏着,”殷雪怜一边擦去安雨初脸上的泪水一边安慰她。
“咳……雨初…咳…师、师妹,还好吧?”萧楚一边咳嗽一边对着柱子发问。
“你还是顾好自己吧,”凌酌桂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道,“你就不能争点气,尽在客人面前丢咱家的脸。”
“就是,萧老弟,知道你倾慕咱们安师妹,可这还有客人在,你就不能收敛一点吗?”穆青竹也过去以一副长辈开导的口吻说道。
“你也好不到哪去,好嘛,”凌酌桂一脸鄙夷地看着眼前这二位。
穆青竹刚要动手收拾凌酌桂,就被穆青松教育道:“酌桂说得对,青竹啊,你就不能有点当师兄的样子吗?还不赶快去帮师妹们找藏酒。”
穆青竹对穆青松呲牙笑了笑,遂一手拉着一个师弟的后领向寒香沁雪去了。柳梦生在门前看完这帮师兄弟打闹,便马上转身进到屋里去帮忙了。
这时候安雨初和殷雪怜已经将屋内的物品翻找近半了,两人各用一方丝帕遮住口鼻,以防进门时的悲剧再次发生,虽是在屋内翻找了一番,但还未有收获。
“奇怪,这用来酿酒的工具倒是不少,怎么不见藏酒在哪里呀?二师姐不会是记错了吧?”安雨初望着手里的酒具,似是很中意的样子,虽然酒还没找到,看样子心情却是好了不少。
柳梦生用袖子遮住口鼻走了进去,屋内有两三口大缸,和桃花坞的那几口极为相似,一看就是用来酿酒的,墙壁四周还有几个陈列着酒具和酿酒工具的架子,乍一看去好像是没有放藏酒的地方。
穆青竹拎着凌酌桂和萧楚刚一踏进门来,就被安雨初一通责怪:“你们几个在磨蹭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三人立刻同时捂住口鼻,马上开始动手,不过……
“这边我都翻过啦!那边也是!你们到底行不行啊!”很快三人就又被安雨初训了一通。
柳梦生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三人被训斥得无比狼狈,心道这临安穆氏里当师兄的都不要面子的嘛?凌酌桂和萧楚先不说,若是把自家师妹惹急了,连穆青竹这个内门弟子也得认怂啊。柳梦生想到这里,突然好奇要是穆青松招惹了这个安师妹,会不会也得被骂的很惨?可转念一想,穆青松给人一种稳重周到的印象,估计也不会这么做。
柳梦生发着呆还未回神,突然听见有一人哎呀一声扑倒在地,伴随着一些物品散落的声音,激起尘土无数。
安雨初本想数落一番,转过头来却见到扑面而来的扬尘差点叫了出来,下意识退了几步,结果自己撞到了身后的架子上,那架子上的物品掉落了无数,一时间飞尘更浓,搅的屋内那是人物难辨。柳梦生下意识地憋住气闭上眼,结果再睁眼的时候都快看不清楚眼见站的人是谁了,心里居然有一种这要是再不出去大概就得呛死在这里的预感。
柳梦生一口气憋得胸口开始有丝丝痛感,便勉强将眼睛眯开一条缝,刚一瞄见门口处的光亮,就立马冲了过去。一跑到庭院里就大口呼吸起来,柳梦生顿时觉得自己重获新生一般。其余的人也都灰尘扑扑地逃了出来,每个人都是狼狈不堪,而萧楚几乎都是爬着出来的。
“不是进去拿藏酒,你们怎么整的跟挖坑似的?难不成真的掘地三尺了?”穆青松在外面等久了,便想进来帮忙,结果还没进屋就看到几人这般光景。穆青松一脸无奈地看着几位后辈,却又好像很习以为常似的。
“咳咳,这得问他!”凌酌桂一边咳嗽一边甩手指向穆青竹,安雨初直接一眼瞪了过去。
“我哪里知道萧老弟脚底下那块地砖缝隙大得能活动了都,”穆青竹撤得及时,并没有受到波及,就装作一脸委屈地解释道。
“萧楚给我抓住他!”安雨初气道。
萧楚刚从地上站起来,就听到了如此艰难的任务,茫然地看了看安雨初,又看了看穆青竹。
“看什么看,我可是你师兄!”穆青竹说道,结果被穆青松一拳捶到了地上。
“门下师弟甚是胡闹,若是有冒犯之处,还望柳兄见谅,”穆青松眉头一皱道。
“没有没有,完全没有,松哥…青松兄不用那么客气,”柳梦生虽然被殃及到了,但心里其实还挺喜欢临安穆氏弟子这般打打闹闹的样子,所以也没有在意。
穆青松略带歉意地对柳梦生点了点头,转身对自家的师弟师妹们道:“不要闹了,二师姐还有交代,先把藏酒找出来。”
“可是里面已经翻过好几遍了,早知道就先问问二师姐具体放在什么地方了,”穆青竹自言自语了一番。
“那时候光是吃惊都吃惊不过来了,哪里还有心思问呀,”萧楚有点沮丧地说道。
“青竹师兄不是说,萧楚那时候不是站在一块能活动的地砖上嘛,下面估计是有地窖的,”凌酌桂道,一边的萧楚略表同意地点了点头。
“你们几个就别白费口舌了,师妹们都已经开始找啦,”穆青松走到门口,见这几个师弟依然在墨迹,就忍不住催促道。
柳梦生再次走到屋内,见殷雪怜似是与凌酌桂有相同的想法,正蹲在地上轻轻敲打几处地砖,安雨初也在一旁学着殷雪怜的样子察看着石砖。柳梦生轻轻一笑,才想起师姐教过自己探查气息的本事,便悄悄将气息散了出去:“雪怜姑娘,试一试左手边的那一块。”
殷雪怜有些惊讶地看向柳梦生,随后轻轻一笑道:“多谢公子。”
柳梦生一听有点飘飘然道:“不如雪怜姑娘且在一旁休息一下,待柳某一探究竟。”
“呀!这块地砖敲起来的声音果然不一样,下面是空的,”安雨初趁着柳梦生和殷雪怜还在那里拘泥礼数,就抢先一步察看了那块石砖。
柳梦生见功劳已经被抢先了,心里郁闷了一下,殷雪怜笑着从袖中抽出一方丝帕递给他:“柳公子请。”
“多谢雪怜姑娘,”柳梦生一扫心中不快,笑嘻嘻地接了过来,心想雪怜姑娘就是好,人长得好看还这么温柔,虽说比不上自己的师姐,但也是一般姑娘难以相比的了,不像某只小鸟就会变着方式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