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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看看天主,才半个月,就已经学会了自己扛着媳妇儿往洞房里跑了。
“当初与你说过,就算是渡劫期的因果,我也会帮你担,遇到危险,我会过来,但仅此一次。”
云长生耳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原来师尊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的事吗?
“对了,事情完结后,我有些事要与你说。”
“好的,师尊。”
云长生应了一声,然后对着雪云剑问了句:“渡劫修士这么厉害吗,竟然能随时随地找到我,给我传递声音。”
要知道,这里离四季山隔了十万八千里……
雪云剑剑光一顿,然后硬着头皮道:“基本操作,基本操作……”
剑光数丈,横穿数万里。
背着黑棺的男人依然是一身月白色的长袍,眸中目光没有了林多多逝世时的颓废,反而充满了希翼。
本以为会遭遇意外,没想到过程却异常的顺利。
如今只差临门一脚,仙临异象就能现世。
“你有时间安排我看了这么多事,希望你也给自己留了后路。”
一个归来的承诺,一道临死时产生的执念,谁也不知道能不能诞生奇迹。
他叹息着,随着飞剑一起朝着下放坠落。
一旁的容晓羽将斗笠摘掉,随手一扔,三千青丝被下坠时的风吹的凌乱。
他看着云长生眼中的希翼,有些茫然。
那个女人真的会回来吗?
如果回不来,那她是不是还有机会?
哪怕只是成为替代品也好啊,云长生或许不够爱她,但也是在乎她的。
随着她的等待,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份在乎或许就会发酵成她想要的东西。
就像天主和陆燕。
可林多多要是真的回来……
容晓羽想起几十年的屋顶生涯,见证了他们俩的幸福。
时间已经证明了,云长生和林多多在一起,会很幸福,不需要她的插手。
“朗哥哥。”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叫你一声。”
一袭青衫的女子剑客总是站姿挺拔,行动作风也像个男人。
但是面对她的朗哥哥时,属于女子的温柔羞涩总是不自觉的暴露。
青衫猎猎,黑眸中已经倒映出了下方的陆地。
那是一片森林,一眼望不到边际,隐约间有妖气充斥在林中。
雪云剑散发着剑气,露出属于渡劫期的气息。
吼~
卧在林中的斑斓猛虎嘴硬的咆哮了一声后,耸拉着尾巴悻悻离去。
“几只大乘期的妖王,那杀材的传承对这些在丛林中以厮杀成道,一路腥风血雨的妖兽来说,还是挺有吸引力的。”
雪云剑剑灵再次变成了青年的形态,他嘴里嚼了一瓣蒜,领着云长生等人进了树林。
“那这些妖兽怎么不去继承那位的传承?”
“那杀材的事几乎整个修仙界都知晓,继承他的传承,谁知道会跑出来多少敌人。”
雪云剑剑灵摇头晃脑的,准备继续炫耀他丰富的知识储备。
黑棺里的人将目光投射到他身上时,这货马上就老实了。
他也是不再卖关子,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儿的将所有话都说了出来。
“这也算是那杀材给他继承者的成道之路,只有足够多的敌人,才能一路杀,一路变强,最后杀上仙界。”
“你的话,建议只继承传承,但不要练那杀材的功法,不然天天有人上门寻仇,就算打的过,烦也会被烦死。”
“更何况那杀材如今还活着的仇敌们,个个都是渡劫期,你要是练了他的功法,被打死的概率超过了九成九。”
几人深入了森林。
那几个妖王的气息一步步后退,但也没有退太远。
猩红的眼睛在林中闪烁,一直盯着云长生他们。
剑气再次扩散,妖王们如同惊弓之鸟,向着远处遁去。
“前面那个山洞就是。”
雪云剑手指一指,容晓羽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迎面而来的,是一个血红的杀字。
历经数万年,字体依然鲜红如血,像是新鲜的血液在流淌。
明明林中空气清新,但鼻中却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恍惚间能看到无数的尸骨,还有无数生灵临死前的哀嚎声。
不管生前是雄踞一方,亦或是籍籍无名,最终都倒在了那人的面前。
尸骨成山,血如雨下。
一人一剑一壶酒,最终再也没人能够站在他的眼前。
“走吧,也就是现在,几万年前,就连云雪剑来到这里,都差点被影响,想要出去杀点东西玩玩。”
“那时候这片森林里,就连食草动物都在每天杀戮。”
雪云剑说着话,众人的步伐离洞口越近,那个杀字带给人的压迫感也就越重。
进了洞后,周围的温度迅速下降。
这种寒冷很奇怪,不是身体的冷,而是心冷,就像是有几万具冰凉的尸体倒在周围。
“传承就在这里,但是几万年过去了,却一直没有胆大的过来成为这个杀材的传人。”
“可以让我试试吗?”一直像个影子一样的容晓羽忽然站了出来,想要帮云长生分担危险。
“你不行。”雪云剑剑灵伸出中指摇了摇头,语气遗憾道:“这个传承只有男人能继承。”
容晓羽:……
这还搞性别歧视的?
“那杀材认为女人的心不够硬,容易感情用事心慈手软,所以传承里第一道关隘,就是性别。”
“……那他肯定没有听过最毒妇人心这句话。”容晓羽有点不服气的撇了撇嘴,抱着剑站在了一边。
“迟早上天会会他。”黑棺里的林夕也说了句。
云长生本想开口阻止容晓羽,听到只能男人继承后,也松了口气。
不然这姑娘犟的很,认定了的事就要一路走到底,劝也劝不动。
“要我如何做?”他问了句。
“洞里有一把那杀材留下的剑,你提出要成为那个杀材的传人就好。”
“过了两道关隘后,此地发生的事就会被人知晓。”雪云剑说到此,顿了顿,继续道。
“你在那三处地方留了气息,到时琅琊天,水府庙的和尚,还有天主,这三人会比别人先一步赶到。”
“到时候就是生死有命了。”
“那三人要是能借此修复被那杀材斩破的道心,自然不惧飞升天劫。”
“要是修复不了,那就陨落在天劫中吧。”
“他们本就几乎用尽了延寿之法,要想继续延寿拖延,也就只剩下了吞噬界心这种极端的路了。”
“这一次对这三人来说,也是一次机会。”
“明白了。”云长生点了点头,怕里面有危险,会伤害到林多多的遗体,于是放下了黑棺后,朝着里面走去。
寒冷刺骨的杀字随着他的脚步绽放,一柄还在滴血的剑悬挂在了洞顶。
心里像是有个声音在问他,你真的想要这样做吗?
你能承受这样做的后果吗?
你敢与天下人为敌吗?
寒冷的洞在变幻。
周围景象瞬息之间,就变成了一座府院里。
云长生看见了一个抱木剑的孩子,目光冷淡,身上衣服上都是鞭痕。
“贱种!”
这就是府里所有人对他的称呼。
孩子是个私生子,是他母亲母凭子贵的武器。
他母亲整日里在府里活的卑躬屈膝,把怨气都撒在了他身上。
那些鞭痕都是他母亲打的。
嘲笑,奚落,殴打,每时每刻,每天每夜都在发生。
孩子只有抱着木剑,这里只有这把剑才能带给他安全感。
一日日的羞辱让他目光越来越冷淡,直到有一天,孩子成了少年,木剑变成了铁剑。
整座府院都流淌着鲜血,男人女人婴儿老人,一个不剩。
少年抱着剑离去,途中遇到了仙缘。
数十年的修炼,他慢慢敞开心扉,变成了小门派里的一个普通弟子。
他有了道侣,有了孩子,有了师尊。
他想让家人过的更好,接了一个报酬丰厚的师门任务。
一走三年,雨夜里归来,屋里却是别的男人的喘息声。
是师尊,还有他的妻子。
他再次挥剑,杀妻,弑师。
独自带大了孩子后,孩子却朝他挥剑。
呵,原来孩子也不是亲生的……
大好头颅飞起,当初抱着木剑的男孩摔门而去。
世间之人都该杀!
杀杀杀!
杀杀杀杀杀杀!
云长生目光突然变得血红,下意识拿起剑,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是梨娘。
杀啊!
快杀!
剑止住,迟迟没有动手。
“杀啊!”
“快杀啊!”
有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刺鼻的血腥味。
脑海中化凡时的记忆在闪现,与那股暴戾之气做着抗争。
一个抱着剑的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看着云长生的眼睛。
他看到了那小城里幸福的一家人,娘亲、兄长、嫂子、侄子、还有妻子。
他看到了四季山上,那对互相迁就的师徒。
他也看到了云长生来此的原因。
日月颠倒,星耀如日,蔚蓝大海悬浮于天。
“呵,你不适合我的传承。”
话语声落下,云长生变得清醒,身上不知何时出了一身冷汗。
梨娘的身影也就此散去。
“少年人,回去吧。”
抱剑的人转过身,摇了摇头。
“晚辈还想试试。”云长生做了个辑,请求道。
“考验已经失败,不过你可以尝试在一柱香之内说服我。”抱剑之人冷淡的回了句,就此站在原地不动。
云长生沉默。
许久后,他说道:“像我这样的人,如果最终变的像前辈一样,对前辈来说,或许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有意思的事情?”
“对,有意思的事情,一个生活幸福美满的人,最终却杀光了身边所有的人。”
对比这位杀材,云长生的生活确实幸福美满。
“虽然知道你别有目的,但是你的理由确实打动了我。”
“一个生活幸福的人,最终杀光了身边的人。”
“这,真的很有意思。”
抱剑之人似乎看见了这一天,眼中竟然露出了期待之色。
“继续往前走吧。”
“多谢前辈。”
云长生只希望雪云剑能够靠谱一点,帮他消除传承造成的影响。
一柄是那杀材的剑,一柄是曾戮仙的天云的剑。
如此对比的话,应该是雪云剑要更强一点。
周围景色再次变幻。
云长生的身边出现了很多陌生人。
这一次他没有心慈手软,眸中黑白二色闪过,整个世界就此失去了色彩。
生命于他而言,与草木无异。
尸体一具具的倒下,堆积,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手有点麻,有点累。
四周飘荡着令久经沙场之人都作呕的血腥味。
血肉,内脏,残肢断臂。
一缕缕寒凉的杀气漂浮在云长生的长剑上,他的眼神却依然淡漠。
抱剑之人又走了出来,看向云长生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
杀伐还在继续。
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十年,也许是百年,也许是千年万年。
他一直在杀人,以前还要找人杀,后来有很多人自己送上了门。
站在云长生面前的敌人越来越强,他的修为也越来越强。
最终,飞升天劫落下。
八道天雷后,有声音问云长生:“后悔吗?”
黑白二色起了一丝波澜,像是在挣扎。
云长生没有理会,踏着满地的尸体,声音沙哑的道了句:“不悔。”
轰!
天地裂成了大小不一的碎块。
所有的景象全部消失,只有抱剑之人还在原地。
“我收回之前的话,等你修为再高一点,等你忘的再多一点,那你就是最合适的传人。”
声音变得虚幻。
人影变淡,只剩下了一把剑。
洞府外,那个血红的杀字猛然变亮,冲天血气让森林里的动物们开始狂躁,目光变得猩红。
不管食草还是食肉,不管是不是同族,它们张开了嘴,开始彼此厮杀,吞吃对方的血肉。
吼~!
虎啸山林,安抚着狂躁的动物。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
西边有佛光亮起,追逐着云长生的气息而来。
“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贫僧花了数万年,终于医好了这不可治的相思病,却没能医好那个人,那一剑带来的恐惧。”
老僧来到洞口,行礼。
“道心之伤,唯有施主这一方良药,还请施主为我医。”
“原来是小友。”一头雪发的天主飘在了半空中,“不过交情归交情,做了他的传人,就要有接他因果的准备。”
他说着话,同样一头雪发的陆燕也来了此地,陪在他的身边。
“云长生。”胖乎乎的琅琊天也出现在了洞口,他看着背棺的云长生,摇了摇头:“还是未能放下。”
三个渡劫修士的气息弥漫,刚刚还在相互厮杀的动物们立刻停止了动作,吓得瑟瑟发抖,一动都不敢动。
“云长生,做好准备,劫来!”
雪云剑带着还在接受传承的云长生飞向高空,斩破云层,寒光凛凛的剑刃闪着光。
万千剑气从高空垂落,雷云遮蔽了整个天空。
黑棺里,林夕留了具无关紧要的分身在棺中,自身破棺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