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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陈铜雀微微一笑,面带疑惑却又似胸有成竹的盯着黄万清。
黄万清指了指面前石桌,说道:“这是蝉鸣院。”又指了指二人身后的屋子,说道:“那是大理。”
见陈铜雀一阵疑惑,他接着道:“如今大理形势你应该很清楚吧,虽不至于九子夺嫡,但三位皇子却上演着自大理建制以来最荒唐的一幕,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而来大理,不过我知道越往南边,越是寸步难行。不止是庙堂之上风起云涌,就连两大苗族,甚至是巴蜀迁徙而来的彝族都看似偶然实则必然的爆出了内部矛盾,前段时间白苗长老白璋甚至扬言要通过长老会弹劾族长白凤,大理举国皆兵无非就是看段正峰什么时候死,这个节骨眼儿上你还敢深入大理腹地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勇气可嘉还是该说你胆大包天。”
陈铜雀给他倒了一杯茶,不明白他要说什么。他说的这些话似乎与自己留不留在大理没有太大关系。
黄万清又喝掉一整杯茶,接着说道:“你是巴蜀人,恐怕不是很了解蝉鸣院,我这个小院子别说是三位皇子因为夺嫡而引起的战争,就算是段氏满门倾覆也可独避风雨之外,如果你有留在大理的心思,进入蝉鸣院绝对是第一选择。”
陈铜雀挠了挠头,笑道:“院主是不是有些王婆卖瓜了?不说段氏是否会满门倾覆,你有什么底牌能保障你这个看上去很大实际在大理皇室眼中根本不值一提的院子能够独避风雨外?段熙睿手下三万铁骑整戈待旦,只等段正峰一死便会一路南下,你这个蝉鸣院一没有悬居孤峰的地利,二没有封王拜将的人和,难道仅凭您的三寸不烂之舌不战而屈人之兵?”
“如果我告诉你大理王段正峰三日后将拖着行将枯骨的残躯来向我行三叩九拜之礼,如果我说南蛮十八溪的族长每年四月二十都来听我讲禅,如果我说白苗黑苗两大苗族分支只有在我这一方小院才会暂时放下争斗,如果我说大理彝族每隔十年回乡祭祖都会先拜我这个未死之人,你还会这么认为吗?”黄万清摸了摸那颗光头,笑脸灿烂。
陈铜雀震惊的无以复加,这些东西,在巴蜀的情报系统中都是空白,无人提及,但现在还无法断定是巴蜀情报系统出了问题还是这黄万清根本就是大言不惭,他其实更加偏向于是黄万清在胡侃,眼前的光头男子,既然有这么耀眼的光环,又因何没有半分高人模样的跑到自己面前来自吹自擂?陈铜雀不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能让对方觊觎的东西。但既然住在别人家中也就没有撵人的道理,笑着问道:“不知院主出于什么原因想要让我加入蝉鸣院?难道真是因为好多人跟我说的根骨绝佳?”
黄万清脸上有些忍不住的惆怅,叹道:“女大不中留。古人曾不欺我。”
这句话让陈铜雀差点惊掉下巴,什么意思?难不成黄莺就经过这么短时间的相处就对他生出了爱慕心思,那他爹这些泼天的荣耀在她眼中是不是有些太过廉价?
白日里那个门前的扫地童子快步走进院中,凑近黄万清那颗光头低声耳语了几句,黄万清一直点头,吩咐道:“篱儿,你在帮爹爹劝劝这位陈公子,你姐姐看上他了。”说这句话的时候白衣光头的黄万清忍不住有些孩子气,轻轻捶了一下小光头的肩膀,只不过陈铜雀没有想到这个扫地童子也是黄万清的孩子。
黄万清道了一声罪便告辞而去,留下一颗小光头来对自己轮番轰炸。待黄万清彻底离开院子,陈铜雀问道:“你爹爹真有他说的那么厉害?”
本名黄篱的孩子一屁股坐在石凳上,老实不客气的说道:“爹爹这个人虽然佛法高深,但记忆力一向不好,他说那些大都不是真的。”
陈铜雀总算安心点头,但听见小光头黄篱接下来的话,便下定了要重肃巴蜀谍报系统的决心,只听黄篱说道:“我都跟他说了好几次大理王段正峰是今夜来此参拜,他还是没有记住,跟你说的是三日后吧?自从娘亲走后,爹爹对这个三日后印象还是太过深刻了。”
陈铜雀忍住惊骇,接着道:“那两大苗族与南蛮十八溪?”
黄篱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倒没错,白苗黑苗自从分祠后便闹的不可开交,这些年来更是愈演愈烈,不过每次来院中在爹爹面前他们都会暂且放下仇恨。南蛮一族每年四月二十都会来听佛法,师傅在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开坛诵经,不止是南蛮,彝族与两苗也都会遣人前来。”
皇室与世家有千丝万缕的利益分割,而关键时刻只要世家院子快刀斩乱麻切断这些利益关联,那新上任的统治者也绝不会为难站对了边的世家,哪怕站错了队,也无非是承受一些损失,远远不会伤筋动骨。帝国最长不过百余年,世家传承却可以追溯数千年。
那与王室和世家都交好甚至被这两种决定大理命运的势力所膜拜,黄万清说的那些话,也就没有半分水分可言了。
陈铜雀揉了揉眉头,半晌才道:“如果我今夜想见见大理王段正峰不知有没有可能?”
“可以的可以的。”院落外传来了黄万清的声音,不知何故,他已经去而复返,脚刚踏进院中,便急忙说道:“怕你觉得我在吹牛,我把段氏家主请了过来。”
段氏家主?
一个身穿龙袍却坚持步行的老人出现在院落门口,老人精神不错,只是脸上迷梦着一层灰气,他笑着看向陈铜雀,陈铜雀与小光头黄篱连忙迎上去,只听老人笑着朝黄万清说道:“世侄女看上的就是这位年轻人?”
一大一小两个光头点头如捣蒜。
院落后,影墙外,一身杏黄衣衫的黄莺扭紧了衣角,脸颊红的像是能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