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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那天被一掌拍开,胸口还有点疼,但游以知隐隐觉得钟离没有几年前回国时给他的疏离感了,仿佛这几年的空缺根本不存在一样,他又开始有事没事晃荡在他的周围,虽然告诫自己不要太激进,但,所有的自制力在看到钟离后便全部化为乌有。
钟离一开始对于游以知的接近虽然没有什么表示,但比起整日闲得不得了在他周围晃荡刷存在感的某人,他就颇为低调一些,游以知摸出个规律来,一般白天钟离对于他的接近理都不理,完全陌生人对待,但到了晚上,夜深人静,没什么人的时候,就正常多了,偶尔还会给个笑脸,虽然比较难得。他想了想,可能钟离是在顾忌着什么?
其实对于多年之前爷爷告诉他,钟离要离开游家,他就有所怀疑,现在看钟离这样,心里不免再次疑云丛生,心中早就有了几个人选,但还未敢确定,从奶奶的相处,不三不五询问他钟离的去向和真真切切的关心,就知道这件事,奶奶一定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相较于爷爷的平静处之,一开始游以知并没有往他们身上想,但现在他却不得不重新将他考虑其中,然而,该来的终究会来,只是游以知没想到,事情来得这样快。
自打游老爷子将游以知推入到公司内部后,便静观其变,稍一放松便发现身体越来越不行,人老了,一点刺激都受不住,天气预报显示强劲冷空气不日将狂撒到全国各大省份,云港也不例外。接到老爷子病危入院的电话时,游以知正美美地窝在钟离的住所,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收拾好,坐下来准备吃自制火锅,刚给钟离夹了一块涮好的牛头卷,电话就响了,本来想挂掉,看看来电显示,接了。
挂上电话,游以知神色凝重的对钟离说:“爷爷病危入院,你要随我一起回去吗?”
钟离静默片刻,摇摇头,估计那位并不想看到自己,去了,他还真怕再加重对方的病情。
本应该在这件事上表示不赞同才对的游以知得到他的回答,竟然出奇的平静,同他点点头,道:“最近几天我可能会很忙”说完看到他赤着脚踩在地板上,走去卧室拿了双毛线袜,蹲在他腿前,抬起钟离的腿,给他穿袜子,便道:“现在天气这么冷,虽然屋里有暖气,但踩着脚总归对身体不好。”钟离没有拒绝,只是眼神有些奇怪的审视正在给他穿袜子的游以知,动作温柔,眼神澄澈,仿佛是在做极微不足道的一件事,一个高大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给另外一个人穿袜子,这对于钟离来说,绝对不算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还被对方做的这么理所当然,坦坦荡荡,连让你觉得异样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对于钟离的坦然受之,游以知心里安慰不少,把钟离的居家裤的裤脚顺了顺他才站起来,拿起沙发上随意搭着的外套准备离开。
“可能这几天不能继续骚扰你了”说完游以知笑了笑“不要太想我。”
钟离扫他一眼,站起来送他,放在往常,游以知可没有这个待遇,今天能在这里吃火锅还是他软磨硬泡,死缠烂打的结果,但最打动他的地方好像是自己说:你只要负责吃,别的都我来弄就行了,就像……从前那样。
结果,现在还没开动就生出变故。
“一切都会好的。”临走前,钟离对游以知这样说,算是安慰吧。
到了医院,奶奶还有游沣和箫落都来了,游嫣在学校,阿诃已经睡下了,便没带他过来。游以知夹杂着一身寒气推开病房门,身后跟着在外面等他的赵叔,接过游以知的外套,赵叔就退了出去。
箫落看到游以知高大挺拔的身影,眼皮几不可觉的跳了跳,游沣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儿子,所以没有什么反应,倒是箫落,她站起来说:“以知来了,先坐吧。”
老爷子做了个小手术,旁边陪着的老夫人看到他,示意坐过来些,然后把削好的梨给他:“都是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都这么跑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离死不远了。”游老夫人语调轻巧,言辞却十分严苛,箫落笑着的脸此时已经不大好看,游沣握住她的手,皱着眉对老夫人说:“妈,你说的什么话,这里又没有外人。”
游以知接过梨,递到老夫人的嘴边:“你吃吧,嘴巴这么干,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说着,便把梨塞回老夫人的手里,起身给她倒水。
箫落来了大半天都没注意到老夫人有没有喝口水,现在看游以知体贴的样子,显得自己这个做媳妇的多不懂事似的,忙走过去想要接过来,游以知却侧了过去,然后把水杯递给奶奶。
游老夫人慢慢咬了两口,放在一旁,慢条斯理的喝起水来,然后对游沣说:“你爸这里也没什么大碍,你们没什么事就回去吧,这里有我和以知守着就行。”显而易见,赶人了。
游沣看箫落已经是脸上挂不住,怕继续留在这里,大家都不自在,便点点头说:“那我们明天再过来,这里……先交给以知守着,他也不小了,以知,好好照顾你.奶奶,她年纪毕竟大了”说着说着,担心道:“妈,不如你先回老宅休息,明天让赵叔再送你过来。”
游老夫人摆摆手,没有多说,意思明了。
等游沣带着箫落走了后,游以知脸上的冰冷才有所缓和,站在一旁给奶奶捏肩,疏松筋骨,估计她心里也是在爷爷没做完手术之前,一直很紧绷,放松之后,疲惫就染在了脸上,平添几分沧桑。
“奶奶,你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游以知语气不容置喙,眼神透出坚持和担忧,游老夫人看着孙子担忧的神色,怕他心里负重太多,点点头,去了里面的休息室,看着这熟悉的环境,她早就意识到信仲的身体每况愈下,以至于成为了这间病房的场主客,几个月来一次似乎成了常态。
游老夫人刚离开,病床上的游信仲就睁开了眼睛,和病态的面容不相符的眼神,锐利而不加遮掩,游以知迎视,没有丝毫退缩。
游信仲看着游以知,心里赞赏孙子不流于表面的情绪,越发稳重内敛,看到他毫不退缩的神色,先一步露出缓和的眼神说:“坐下来,我们聊聊。”
游以知坐在一旁,给游信仲倒了杯水,摇起自动病床,放好靠枕,喂他喝了几口,在他的示意下,放下杯子。
游信仲稍作停顿,便直截了当:“我知道你在公司举步维艰,你父亲在这上面还不太放心把事情交给你。”他不仅知道,也没说什么,他是想看看事态发展再做定夺,其实对于回国的孙子,他是寄予厚望的,对于箫落的子女,他从来不大看中,更不会把基业从游沣的手里送给她们,但他并不准备把真实想法告诉游以知。
游以知:“他不放心是应该的。”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他有自己的家庭和要庇护的家人,他早就没有奢望过哪怕一次,自母亲死后来自他的温情,更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