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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奕垂目看着她,将自己的衣袖一扫,轻轻的盖住她的脸,免得迎面而来的厉风割了她的肌肤。
这样谢子晴的双目不能视物,但是依稀的还是能感受到薄薄的天光,微红。
翼城今日十分的安静,所有新年的喜庆都已经完全淹没在未知的恐惧里,天色虽未大亮,但是街上却没有一个人露面。
百里奕抱着她越过几栋民宅,便跃入了“天央居”中。
百里雅看着他破窗而入,正在摆弄鞭子的手微微一顿,问道:“哥,怎么回事?”
百里奕将谢子晴放到旁边的榻上,问道:“慕容先生呢?”
百里雅的眼睛看向太平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人,道:“先生没有回来过,还有,她是谁啊?”
百里奕没有回答她,道:“阿雅,准备一个大木桶,里面给我装满桶的雪,我有用。”
百里雅不解的看了看百里奕,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更加好奇的看着那个被百里奕的衣袍遮住的人,点头走出了房门。
不一会儿,百里雅便把东西准备好了,百里奕看着屋里的大木桶,道:“你先出去吧,这里不论发生什么,没有我的命令一定不要进来。”
“哦。”百里雅撇了撇嘴,神秘兮兮的笑了起来,“哥,你不会哪里劫来的美人吧?霸王硬上弓可不是你的作风。”
百里奕看着自己的这个妹妹,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好笑之意:“想什么呢?快出去。”
百里雅对这他露出一个鬼脸,这才出去关门。
等到他感到百里雅已经完全不能知道这里的情况之后,这才走过去将谢子晴身上的衣袍拉开,谢子晴一双眼睛泛起微微的迷蒙,耳后的红色蔓延上双颊,连额上都是一层薄薄的汗,她咬着双唇,迫令自己恢复清明。
百里奕将她一抱,放入桶中。
冰冷就这样四面的涌来,谢子晴只觉得全身顿时一激灵,神智竟然回复了三分,但是身体被制住了,半分也动弹不得。
百里奕转到她的身后,手放到她的衣领处,伸手拿住,顿了片刻,方才道:“谢姑娘,冒犯了。”
这句话一说完,不待谢子晴反应,他的手极快的一拨,一拉,身上的里衣连同肚兜都一齐不翼而飞。
玉色的肌肤连带着淡淡的血痕在空中一闪,如一朵瞬开瞬落的花,瞬间又被扫起的冰雪完完全全的覆盖住。
百里奕的手指没在冰雪里点上她后背里脊的一排大穴。
肌肤的温润滑腻令他的心里微微的一荡,但是下一刻他的手指一用力,一股冰冷的气息就这样顺着里脊的大穴传入她的身体里。
“谢姑娘,刚才我试过你的气脉,发现你身体里竟然隐藏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所以,我想趁这个契机将这个力量牵引至你的灵位,或许对你有莫大的帮助。”
他的手顺着后背那一凹优美的弧度慢慢的往下,羊脂白玉般的触觉在心中慢慢幻化为一幅幅冷香寂静的画面,他百里奕几时有过这样的绮思,就算当年那一百个绝顶美人光着身子在他的面前起舞他也能视如无物,但是现在只是手指那么微微的触碰,就有着难以抑制的感觉。他微微的汗颜,急忙收回自己的心神,慢慢的为她归导气脉。
他的眉头突然一滞,然后皱了起来,继而眼底里露出些微的惊讶。
怎么可能,这,这到底是怎样的力量?
他初始以为那股气脉不过是她这十几年来所压制的气,但是随着往下,那种力量竟然探不到底,那么也就是说,这股巨大的力量大于他自己本身的力量,那么,超过自己的力量,这该是何等的深不可测啊?她谢子晴一个人就算十几年来日夜不停的练武,也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在这边不断的探索,不断地牵引气脉,却不知道谢子晴那边早就已经冰火两重天了。
百里奕自身的气脉本来偏寒,但是一进入谢子晴的体内,便如一重重燃烧的火焰,烧的人有些神志不清。而身外的冰冷和体内的火热相交,还有一种隐隐难以控制的力量在体内乱窜,根本让人难以承受。
她紧紧地闭着眼睛,咬着嘴唇,任凭头上的冷汗一*的冲下来。
百里奕的脸色突然一白,他的身子微微的上前,仿佛被什么力量缚住一样,过了片刻,汗水也从他的额头上低下来,他微微的喘了喘气,一咬牙,将身上剩下的气劲一送。
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崩”的一声响,也不知是什么断了还是连接起来了,一瞬间所有的力量迅速再倒回来,填满他的气海。
这股气脉竟然和自己的是互补的?
百里奕的心中微微的讶然,但是脸上却并没有露出怎样的神色来。
而谢子晴却感觉到全身突然一醒,虽然疲软,但是内里却是从来没有过的气劲飞拔,感觉脑子瞬间清明了几百个度。
她轻轻的喘了喘气,道:“好了吗?好了就把手拿出来吧。”
百里奕正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冷不防被谢子晴这样一说,才发现自己的手指正按在她腰上的那个弧度里,没有输送气劲,只觉得手指上还有清凌凌的汗渍,腻在肌肤上,微薄而厚重。
他的脸微微一红,将自己的手从她的身上拉出来。
但是,他的手在下一秒突然一顿,然后,双眼一深,突然将谢子晴身后的冰雪刨开。
白皙的肌肤上伤痕犹存,百里奕的眼睛却突然一眯,看着背上露出的图形,一瞬间眼底里竟然是翻云覆雨。
谢子晴只觉得后背突然一阵火烧一般,又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在割。
百里奕的双眼死死的看着那后背上一闪即逝的图案,眼底里有刹那的杀气,但是下一刻又极好的掩饰下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扯过自己的外袍,将谢子晴一裹,一抱,微微抬高了声音道:“阿雅,准备一桶热水来。”
——我还是顶锅盖路过的分割线——
冬日的正午,天气依然冷肃,黑压压的人群挤在刑台前,看着坐在台子上监视问斩的人。
竟然是承明帝亲自监斩。
那位原本神采的帝王在短短的三日之间改变的天翻地覆,脸色僵硬,白发横生,双目微红,看起来如一匹临死都在准备着猎杀猎物的狼。
谢子晴化作百里雅的模样,和百里奕一齐站在人群中。
她的目光毫无温度的落到上面的众人身上,大皇子八皇子,祁慕祁贞位列在右,祁慕一张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祁贞却面露不忍,而在承明帝的左边,金昌公主面覆重纱,手上托着一串念珠,毫不慌乱的用手拨动,宛如看戏。而在她旁后,一身红衣,风情万种的露凝香似笑非笑的在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竟然有几分南沉瑾的神采。
谢子晴这才想起自己还和她有着七日之约,但是这七日发生的种种事情,已经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而那些她想要知道的事情,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知道的必要了。
今后的生活和以往必定不再相同,既然决定独自远离,那些事情还有什么意义呢?从今以后,她不在是翼城的谢子晴,而是原原本本的自己。
正在这个时候,承明帝沙哑的声音道:“带妖女上来!受刑!”
扮成谢子晴模样的楼双月就这样被拖了上来。
谢子晴觉得眼睛微微一刺,而在她的身后,无数的人响起一阵抽气声。
楼双月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不能蔽体,露出大片裸露的肌肤,那些肌肤上惨遭蹂躏的痕迹是那么的明显,甚至还有肮脏的液体,谁都可以知道在这之前她曾受过怎样的对待。她的头发凌乱,乱糟糟的发挡住了面庞,一双空洞的眼睛如死寂的荒原。
所有人都曾见过原来的谢子晴是如何的飞扬跋扈,冷漠高傲,但是现在那样的人物竟然成了这样的模样,一夕之间,天翻地覆。
大家唏嘘的同时也不禁同情。
而真正的谢子情的眼睛却毫无温度的落到楼双月的身上,没有丝毫的同情。
承明帝的眼睛一眯,然后走到楼双月面前,一把抓起她的头发,确认眼前的人“谢子晴”之后,这才返回自己的座位,道:“行刑!”
侩子手走了上来,旁边的人将楼双月绑住,放到了刑台上。
侩子手手上的弯刀就这样贴着楼双月的身体,一刀刀的割下去。
楼双月嘶吼出声,但是刚刚一声凄厉的呼喊,就被人用布头堵住了嘴巴,只剩下眼睛里的惊恐和巨大的痛苦。
上面的鲜血顺着刑台流了下来,蜿蜒成一条长河。
祁贞捂住自己的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被旁边的祁慕死死的拉住。
金昌公主手中的念珠拨动的越来越快,露凝香的眼睛却眨也不眨的钉在那血腥的场面上,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而在谢子晴的身后,一群人都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百里奕的手轻轻的放到谢子晴的后背,示意的安抚。
承明帝的眼底却是嗜杀的光芒,兴奋的看着那刀割下去,一贴贴露出白骨。
这是如此血腥残酷的一场行刑,史书上对这场血腥着墨不多,但是凡是见过这场刑罚的人,永远也没有忘记,只要一回想都会忍不住全身发抖。
当最后一刀落下的时候,金昌公主手中的念珠“崩”的一声断了,碎零零的珠子跳着滚远,滚到血中,如红豆。
承明帝大声道:“将她的头给我割下来,悬吊于午市十天!”
谢子晴看着那“滴答滴答”落下的鲜血,眼前突然浮起那一个风华绝代的紫衣身影。
如果他知晓这一场凌迟,他会怎么做?
如果他知道了自己如此惨烈的“死讯”,该怎么办?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这个时候,百里奕在她的旁边道:“现在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如果南沉瑾回来,那么我们离开的机会就会小的多。”
谢子晴想起临走的时候,南沉瑾的话,说无论如何都要等到他回来见到他才可以做,但是现在,她要失诺了吗?
她转过自己的脑袋,轻轻道:“再等两个时辰,如何?”
百里奕的一双眼睛微微闪动着莫名的情绪,最后在嘴角缓缓地露出一丝笑意,轻轻的道:“好。”
楼双月的头颅被吊在午市,这是西都历史上唯一的一次示众,她的骨肉全部被抛洒在野外,身首相离,死无全尸。
谢子晴披着披风,和百里奕作别,一个人走在翼城的大街上。本来马上就是年关大节,但是现在的街上,没有任何的喜气,有的只有一片冷清。谢子晴来到谢府门口,谢府已经封了,牌匾也已经半落了下来,全是衰败的景象。谢子晴悄声隐入,看着这半年来自己居住的地方,虽然百里奕已经将谢谦和阿喜安排妥当,但是他们可能再也不能见面。谢子晴的目光落到地面,看着滚落的一个个泥人,全是南沉瑾那厮的模样,嘴角似勾非勾的妖魅的笑。她轻轻地捡起一个,小心翼翼的用袖子擦了擦,放到自己的怀里。
她远远地看了看那座青莲山庄,那本来是南沉瑾故意为他们两个人打造的二人世界,却没有料到,两人连一个完整的一天都没在那里住过。
这世间的事讲究一个缘分,那么,她和他,到底是有缘,还是没有缘分?
如果说没有缘分,但是为何要相遇,可是若有缘分,为何总是离别?
这天涯海角的相遇,却总是一个咫尺天涯。
时间慢慢的溜走,谢子晴看着渐晚的天空,最后缓缓的露出一丝苦笑,自己还在期待什么?如此的逗留干什么?谢子晴,你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
她加快了脚步,回到天央居。
“走吧。”她抬起头对着百里奕道。
百里奕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全是晦暗莫名,他顿了一会儿,道:“走吧。”
马上就要关城门了,两人今晚出城,所有的意外就会少很多,在这里,多呆一分就是多一分危险。
谢子晴扮作原来“唯依”的模样,而百里奕依然是“唯雅”的相貌,两人坐上马车,向着城门驾车而去。
因为最近翼城形势有些不稳,所以还是有不少前来观看承明帝五十大寿的人离开,两人就隐藏在其中,没什么多余的人注意。
就在唯雅从自己的车内递出通关令牌的时候,一阵马蹄声就这样鞺鞺鞳鞳的行来!
没有什么声音能够压住那样的马蹄声!
所有人都禁不住张望。
谢子晴的心猛地一缩。
灰沉沉的天地里,那人的紫衣划开那样绚烂的身影,隔得那么远,谢子晴也依然将那人的容颜看的清清楚楚。
他的发早就已经凌乱,衣服不知道被割破了多少,沉沉的霜色压在他的眉角,紧紧抿着的唇白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
这样狼狈的他,这样风华绝代的他。
这样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到底是如何从边关赶回来的?
百里奕的眼底都露出不可置信。
谢子晴的手紧紧的握住车窗的木头,心中疼得很,但是喉咙却像是压着什么东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马突然停住,然后看着百里奕,声音沙哑着,眼神竟然是一丝茫乱:“她呢?”
谢子晴的心几乎没法呼吸,只觉得天地都再也没有任何的颜色,只有那样镇定风华的南沉瑾眼底的忙乱。
这是他吗?南沉瑾,这是你吗?
谢子晴的手指扣在上面,看着他空荡荡的眼神,仿佛在希翼着什么。
他的目光淡淡的掠过她,但也只是淡淡的掠过而已,空洞洞的滑过,仿佛什么也没有看。
“殿下!”一个黑衣侍卫从旁边奔出。
南沉瑾的目光“刷”的看向他,而那个侍卫却双手递上来一个东西:“这是小的在牢房里找到的。”
那是一根针,谢子晴落下的针。
南沉瑾接过,手微微的颤抖,但是眼神竟然平静了下来,深的看不见底。
他拿着那根针,突然一按,“嘙”的一声,那根针,就这样,直直的戳穿了他的手心。
他的脸上却毫无表情。
谢子晴的心狠狠的一痛,她几乎要忍不住,要忍不住奔到他身前。
百里奕对着马夫道:“走。”
那个马夫急忙驾车离开。
南沉瑾在马上呆着,天色里,谢子晴看见天光勾勒出他的身体,他不过也是一个未满二十的青年啊,那样的单薄,那样的萧索,仿佛整个翼城都笼罩在那样的死寂里。
鲜血从他戳穿了手心的针缓缓的滑落,慢慢的滴落到紫衣上,看不出任何的血色。
那么,在这件看不出沾了血的紫衣上,到底又留下了多少鲜血的痕迹?
谢子晴狠狠的一闭眼,任凭马车将她带离。
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擦肩而过。
慢慢的驶离城门,慢慢的,将这翼城所有的人抛在身后,天色将晚。
——这世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不要说什么绝对,就如我在见到你之前,我认为我绝对不会希望有人多看我一眼。但是你出现了。子晴,我不会期待你的回报,我期待的,是你的回应。无论山川之广,寂寞之长,我都等得起,一月不能,我一年,一年不能,我十年,十年不能,我一生,我放弃什么,也绝对不会放弃你。
——子晴,我不管你喜欢或者没喜欢上别人,我都会让你只喜欢我。别人将你偷走了,我就把你抢回来,然后锁在我这里,要你生生世世都无法逃脱。
——今日,将来,哪怕我死,我想要的妻子,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谢子晴。不论你是生,是死,是丑,是美,是否贞洁,我要的人,都会是你。我南沉瑾发誓,这一生,除你之外,绝对不会再娶别的女人。你的心里,就算现在没有我,但是终有一天,你眼里看见的,身边陪着的,心里想着的,只会是我,也只能是我。这万千山河,只要你想要,我都陪你赌一场,无论是大获全胜,还是死无葬身之地,我,心甘情愿。
——子晴,等我回来,娶你。
谢子晴的心如一把尖刀在绞着,她紧紧的咬着嘴唇,抑制住自己快要夺目而出的泪水,原来不知不觉之间,那些以为不会上心的话,已经字字驻扎在心底的最深处。
南沉瑾,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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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乌龙的传成公共章节了,我有罪。
咳咳,其实不是很虐吧,顶锅盖逃跑。
额~返身回来说一句,以后早上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