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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那个稍微年轻一些的老者似乎对生活的要求不那么精致,不过倒也颇显多了几分豁达。
“当年那蒋衮虽然不读书,又哪里不晓事了!不要以为唐土战乱不堪,就都只剩下粗鄙武夫和唯利的商贾了。有见识的人,终究是不少的。还是说正事儿吧。按照栋世的奏表,那支吴越人的船队,也该要到了吧。兵库那里的舶司,今日可有新的消息传来。”
“倒是正要让你知道——那些吴越人今日已经在兵库港上岸了。那个吴越郡王安排了商团在兵库港就地贸易,自己带着三百从人,已经快马加鞭上路了——不过,却不是上洛来的呢。倒是省了我们一番心思,可以多几天想想如何区处。为兄有心要像当年先父那般,不堕了我日本国的架子,但是这次来的使者又身份贵重,不好生接待一番,怕是说不过去。”
原来,这两个老者,正是如今日本的左大臣藤原实赖,以及其弟右大臣藤原师辅,算是日本如今政坛除了天皇之外最重要的实权人物。在日本,一门两个太政官同时在任,乃是非常难得地现象。
十一年前,也就是朱雀天皇在位期间的时候,当时的太政大臣藤原忠平——也就是藤原实赖和藤原师辅的老爹——死了。以至于四大太政官的位置全部空了出来,在朱雀朝的最后七年,日本中央朝廷几乎是在没有太政官的情况下运作的。
直到7年之后、也就是距今5年之前,朱雀天皇逊位、今上天皇(村上天皇)即位。因为藤原师辅的女儿藤原安子是村上天皇的皇后,所以拥有国丈身份的藤原师辅被从从三位大纳言、右近卫大将的位置上拔擢到从二位右大臣的位子上。其兄藤原实赖则更升一步,官拜左大臣。
此时此刻,他们二人相聚,自然是在讨论如何应付吴越使团的问题。二十多年前,武肃王钱鏐派蒋衮作为国使来的时候,正是他们的父亲、当时的日本太政大臣藤原忠平给钱鏐回的信,把钱鏐的国书挡了回去,连天皇看都没看就直接回复了。
当然,当年藤原忠平这么干也是有冠冕堂皇的理由的:
按照藤原忠平的说法,这种举措并不是因为他削夺当时朱雀天皇的权柄,而是因为遣使来朝的并不是中原的皇帝、而仅仅是一个割据吴越一地的藩镇。如果唐土的一个藩镇首领递交的进贡国书都要天皇陛下亲自回复的话,岂不是显得天皇陛下是和外邦藩王平辈论交了么?那岂不是比唐土的皇帝要矮了一级?
所以,藤原忠平当年专权专得还很有艺术——不是不让你天皇管外交,只是没有够资格的外国元首来劳动您天皇的大驾。但是试论,当时中原正是五代纷乱,又有哪个中原政权可以毫无瑕疵地称作“正朔”?既然中土没有正朔,朝鲜本就比日本矮一级,那么,天皇在外交方面自然什么都不用管,可以“垂拱而治”了。
藤原实赖在那里劳心劳力地步步算计,其弟藤原师辅倒是比他略多了几分长者之风。当下也不陪着他哥哥在那儿绞尽脑汁,只是轻描淡写又略带一些好奇地问道:
“哦?居然不是直接来平安京?这又是能去哪里?这个吴越国的郡王爷,不会是做生意做上瘾了吧,倒真是个奇人了。‘小舟从此逝、沧海寄余生’,能写出这样诗句的人,要说是个志在散漫的乘桴浮于海之辈,某倒是深信不疑了。”
“从兵库上岸之后,那人带着三百从人,沿着良泉道直奔奈良而去了。似乎是准备在上洛之前顺路去奈良转一下,也不知是什么打算。不过想来再怎么拖延磨蹭,两日内必能到京城了吧。”
“奈良?如今的奈良无非是些古物,一无公卿二无朝廷,莫非是去游览名胜的不成。倒真是个怪人了。如此看来,这个吴越郡王倒也不是势利熏心之人,无非是自由散漫,我们便以礼相待,甚至准许他拜见陛下,也不会有什么违碍吧。”
“你这人,好不晓事!当初如果不是先父靠着朱雀先皇年幼,把先皇和外藩使节隔离开来,不问外事数十年,又怎来今日约定俗成的关白摄政代劳之成例!凡事进步甚难,退步甚易。开了恶例之后,只怕从此效法之人不少。你我兄弟居此高位日久,且父、祖余荫至今。朝中另外三家正不知有多少嫉妒之辈,不可不慎啊!”
藤原实赖恨铁不成钢地数落着这个比他小了9岁的弟弟。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还如此洒脱散漫,哪像是身居高位该有的样子。虽说施恩市义也是收拢人心的法门,但是终究不如恩威并施的好。
“如果不是你女儿是皇后,就靠你自己哪来的今日的富贵,真是白生了一个好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