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职工医院(五)(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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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年代,二十多岁的张不伦那时还在做销售,有段时间去了唐山一个叫韩城镇的地方。那个时候韩城还是紧挨着国道边的一个偏僻乡下小镇,交通相当不便,到了晚上镇上一片漆黑,基本上撂棍子都打不到人。不过随着时代变迁,现在韩城那个地方应该已经算是市区了。

张不伦住在业务单位韩城汽贸的招待所里,那几天,赶上长智齿还顶在那长不出来,疼得脑袋瓜都抽筋,整天捂着肿得老高的腮帮子迷迷糊糊。到镇上医院去看了几次也不见什么效果,天天靠吃止疼药维持着。

那天来了个客户,张不伦陪着一起喝了点羊汤,架不住劝又喝了些啤酒,等晚上七八点钟回到房间,再一次发作的牙疼突然让张不伦彻底体会了什么叫天崩地裂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一系列词语的内涵,就差没翻来覆去满地打滚了。跑去镇上医院一看,人家都已经下班了,连个值班的都没有。

彷徨无助孤独无援的张不伦不知怎的在那瞬间忽然就记起了那本《赤脚医生手册》,自恃已经熟读并得了张伯伯真传的他在那一刻仿佛神农附体,充分发扬了敢与天斗与地斗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回去路上从小卖部掂了瓶酒,从汽贸的医务室借了把细手术刀,回到房间关上门二话没说先灌了半斤酒下去,一身是胆,晕晕乎乎对着镜子,自己就给自己做起了他所理解的手术。一刀下去,脓血出来,世界彻底清净了,不知是因为手术成功还是喝大了的原因,反正总归是不那么疼了。等张不伦把剩下的酒喝完,就感觉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床上,鼾声如雷。

第二天,头痛欲裂的张不伦一觉醒来,居然惊喜地发现小牙齿长出来了,嘴巴也消肿了。这件事让张不伦甚是得意,作为自己的丰功伟绩回家后但凡只要碰到有牙医朋友在场,必是口若悬河侃侃而谈,大有一副好为人师的样子。不过所有专业人士的反应都出奇一致:吹牛,绝对不可能,信口雌黄,海外奇谈!不过事情终究还是传扬出去了,有一天张不伦去医院,碰巧遇见了那时还没退休的张伯伯,老人家问了问当时情况以后当时就很疑惑而且两眼直愣愣的问:“我记得好像从来都没教你这么干过吧?”

在和张伯伯做邻居的日子里,关于张伯伯的学识,张不伦一贯是由衷佩服的。关于张伯伯高超的外科技术,张不伦更可以用自己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你,是真的,那绝对是真的!

幼年的张不伦有收藏的好习惯,不管是破茶缸,玻璃球,糖纸、烟壳、坏的汽车零件等等,只要是他看着顺眼的就会像《鼹鼠的故事》的小鼹鼠一般,快快乐乐的搬回家来,放于家门口走廊左侧他自己的小天地中,并且还经常定期整理,只是有点丢三落四。

这一日中午张宝宝不知从哪捡到个有几十厘米高的毛竹筒,到家后往张伯伯家门口一丢就转身专注于研究他的宝藏去了。下午准备上班的张伯伯一开门,就看见门口有个不知道谁放得黑乎乎的东西,睡眼惺忪的张伯伯飞起一脚,大脚开出,毛竹筒划了个漂亮的弧线,打在房梁上一个反弹,呱唧就砸在了还在自我陶醉的张宝宝头上。

看着哇哇大哭,血流满面的张宝宝,感觉自己闯了弥天大祸的张伯伯二话没说,抱起张宝宝一路飞奔就去了医院,自己亲自操刀给张宝宝懂了缝线手术。

接下来的日子,一向信心十足的张伯伯仿佛第一次对自己的技术出现了动摇,白天黑夜三番五次地来看张不伦伤口的愈合情况,还总是一遍遍紧张的喃喃自语:“应该不会留下伤疤吧?应该不会留下伤疤吧?”

张宝宝的伤很快就好了,伤疤也很小,让张伯伯着实松了口气。长大后的张不伦即便是对着镜子,如果不仔细看,在恢复如初的前额上都找不到那条伤疤。

张不伦参加工作前的那个假期,身上长了个囊肿,张伯伯看了后说问题不大,如果担心以后长大趁现在有时间我就把你弄掉吧,就是个小手术。没几日,张不伦去了张伯伯的诊室,整个手术过程很顺利,往手术台上一躺,上了麻药后也没什么感觉,就感觉一个东西在长囊肿的地方捣啊捣的,四十多分钟就结束了,半个月左右也就完全康复了。

成家后的张不伦有次陪张太太去医院也是做同样的手术,被医生喊去签了一堆告知书,总言之就是手术中会遇上各种不可抗拒的风险,万一不幸还可能会危及生命,并且手术以后有可能也会复发等等。那一刻,张不伦摸摸自己身上那个几十年后已经平滑如故的囊肿手术创口,顿时觉得那个年代的张伯伯就是华佗在世,扁鹊再生。

张伯伯的单身生活没过几年就结束了,他的爱人茅妈妈从北京来了合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