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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额娘,您这是想要做什么?”
弘历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唯唯诺诺的皇子阿哥了,他是一国之君,是九五之尊,是天下最为尊贵的人,他说的话是圣旨莫敢有人不从,身在高位这么多年他也早就习惯了这种威严,容不得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的颜面,无论是后妃还是朝臣,无论是儿子还是亲妈,他都无法容忍对方这样阳奉阴违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拆自己的台,如此,便只见他一扫平日里的恭敬,勃然大怒的直接冲进了慈宁宫——
“难道朕之前说得还不够清楚么?您想要给自己作脸没什么大不了,拿着皇后当出气筒朕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您为何硬要在这件事上头紧咬着不放?还是说您一定要让朕落得颜面无存心里头才觉得痛快?”
“皇帝!”
正如同景娴所料,弘历本就对钮祜禄氏近日来的行举颇有不满,只是暂未碍到自己才隐忍不发,毕竟孝字头上是把刀,被景娴一哄一劝又将憋屈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便也算是出了口闷气了,可是他不曾想到先前的火气刚消转头又来了一把火,还烧得越发大越发烈,直让他对钮祜禄氏失望到底……钮祜禄氏好歹也是做了几十年太后的人,虽然处处都比那拉太后矮了一头,可是这么多年来也从未有人敢在明面上给她脸色瞧,自是再不见当年的谨慎温和,性情越发的狂妄自大,如此,再加上听到自家儿子拿着皇后做伐子,就差没明指着她糊涂任性,心头火一起,脸色不由得亦是阴沉得不行。
“你口口声声说着前朝事忙,来哀家这儿请安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比起宁寿宫那位你可曾将哀家这个生母放在眼里?”
钮祜禄氏倒不是不在意弘历的态度,只是本就被对方这般不分由说就发作的样子刺激到了,再加上一来她自恃身份对方决计不可能拿她怎么样,二来又自问在这件事情上头分毫未错,不趁着现在赶紧提拔几个人后宫便由着那拉家一人独大,到时候就更加没有自己的立身之地,几几相加之下,她哪里还顾忌得了那么多,看着对方不光不有感她的良苦用心,还当着这么多奴才下人的面摆出这幅样子,竟是直接伸出手指就差指上弘历的鼻尖——
“你这样跑到哀家宫里头兴师问罪,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记得你是哀家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记得孝字怎么写?”
“您这是在拿着孝诚二字在压朕?”
弘历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他嘴巴上虽说着效仿圣祖爷以仁治天下以孝治天下,可是光看着当年他为着几个女人便一而再再而三顶撞雍正老爷子,就知道他也不过是面上功夫压根就没进到心底,再加上他这一生最痛恨人威胁,以前是恨着自家阿玛拿着皇位威胁自己,后来是恨着宗室拿着遗训威胁自己,如此之下,眼见着钮祜禄氏非但没能收敛一二,还越发的蹬鼻子上脸,自是怒上添怒——
“您扪心自问,这么多年下来朕可曾亏待过您?登基之时内忧外患不断,您偏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心思硬要这孝庄文皇后曾住过的慈宁宫,朕虽觉得不妥后来也还是顶下了朝臣宗室的异议让您如愿以偿,然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您眼见着母后皇额娘身边养着婉儿便也生出了这门心思,结果放着正儿八经的皇家公主不养硬要从外头接一个进来,还偏生是人家裕王府的独女闹得宗室里头颇有些闲话,朕当您深宫孤寂也没说什么只厚赏了人家一门给寻了门不错的亲事才算完,后来走了一个新月又来了一个星月,没完没了的一直折腾,朕可曾多说过您什么?还是说您一直就当朕是个傻子好糊弄?”
“你!”
“朕知道您心里头不痛快,任凭是谁被压了几十年不得翻身都多多少少会不痛快,可是您怎么不想想当年在雍王府母后皇额娘是怎么善待您的?不说这么多年下来朕早就知道女人之间那些个扯不干净的污糟事,就说当年被皇玛法接进宫的年幼之时便没少见宫妃之间的勾心斗角,若是母后皇额娘对您有什么别的心思您今日怎么可能这么安生的坐在这儿?她能让皇玛法和皇阿玛皆是另眼相看,本就是个心有大丘壑之辈,若是她真有意为难,儿子这把位子能不能坐得稳还得两说,可是她非但不曾为难过儿子就是对这深宫大院之内的事情也甚少插手,一心只盼着儿子好一心只盼着咱们皇家好,您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与她作对,甚至连为难了自家儿子也在所不惜?”
不得不说那拉太后是个手段极为高明的人,也是个将自己的位置看得很为精准的人,这么多年下来她虽是私底下从未放松过手中的权柄,该拉拢的拉拢该留心的留心,可是在明面上却是一直以弘历喜为喜,以弘历恶为恶,不光是没有给他招惹过什么烂摊子,还在关键时候帮衬了许多回,人心都是肉长的,时间一长弘历心中自然有所偏颇,更别说钮祜禄氏向来拎不清没少给他添乱子,如此之下,再加上景娴那些有意为之的话和眼下里亲眼所见的情形,弘历自是再也忍不住的将这些憋在心头多年的话给抛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