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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两日,祁渺与王楫都没有去杨记老店喝羊汤,只在城里四处闲逛。祁渺还租了一座背街的两进院子的小院落,准备过两日搬来住。
到了第三日,二人更是半步都不出客栈,王楫打坐练气,祁渺捧着书看,全然一副没事闲人的样子。
傍晚的时候,一辆黑色马车驶进了客栈,冯肃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直奔祁渺二人的房间。
“那日老夫多有得罪,今日特来赔罪。”冯肃一挥手,几个双手捧着木匣的仆人鱼贯而入,冯肃将匣子一一掀开,匣子里装满了金银珠饰一干宝物。
祁渺抬眼打量冯肃,今日的冯肃和那日相比,身段姿态放得很低,颇为谦卑不说,面容也憔悴了不少,看来这几日,颇有些忧心。
祁渺微微一笑道:“冯相何错之有?在下一个无名小子,初来咋到,无知者无畏,说了些狂话,冯相没有把在下打将出来,在下就很感激了。”
冯肃道:“王先生说哪里话,是老夫眼拙,错看了先生。老夫今日前来,特来请教,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祁渺听他口中左一个“先生”,又一句“请教”,话虽然说得客气,却并没有提到世子祁曜,已知他心里尚存疑虑,想先探一探自己的虚实。便淡淡说道:“赐教不敢担,在下一白身无知小子而已,何德何能,能得冯相青睐?”
那日在杨记老店,冯肃怒骂祁渺是名不见经传的无知小子,祁渺话里有话,冯肃如何听不出,他面上略显尴尬,只拱手道:“老夫前来,自是诚心来请教,先生大人大量,还望能指教一二。”
冯肃混迹官场几十年,人老成精,这么说,显然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拿出点干货来唬住他,想要马上见到世子祁曜,只怕有难度。祁渺略一沉吟,开口说道:
“对当前的局势,冯相应该看得比在下更清楚。烈王行事日愈怪诞,王宣等人欺上瞒下,把持朝政。如今张妃又封了王后,世子之位可谓危如丸卵。照此下去,用不了多久,四王子就会取而代之。”
“世子这些年来,监国理政,政绩斐然,代烈王出战,也立了不少战功,在朝臣和百姓中颇有声望,来日得登大位,也算得上是众望所归。若是朝臣们不答应,张妃就算吹枕边风,烈王未必就会废了世子。”冯肃目视祁渺,语气中有不忿。
“烈王宠爱四王子,早有废长立幼的心思,只是尚未最后下定决心而已。这只是个时间问题。以烈王目前行事的乖张,冯相觉得他会顾及朝臣们的意见?再说了,有张妃、王宣这些人整日伺候在左右,一旦有不利于世子的流言传入烈王耳中,冯相认为烈王会怎么做?张妃那些人又会如何动作?”
“以先生之言,世子岂不是没有活路可言?”冯肃脸色一暗,语气却仍然有些强硬,“形势未必就到了不可收拾的那一步,我们或许还可放手一搏。”
“冯相果真这样想?”祁渺嗤笑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抬眼看向冯肃。她知道,冯肃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把话说的这么轻巧,是想继续试探她。
“迫不得已的时候,冯某和世子自然是不惧任何人。”冯肃半眯着眼睛,一脸的视死如归。
“冯相果然是大丈夫,竟有此等勇气,不惜赔上冯氏一族人和世子的性命,来博取一世英名,佩服!佩服!”祁渺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讽,“与冯相相比,在下十分汗颜。冯相还是请回吧,在下这条命虽然贱,还想留着多活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