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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家这个独女,在市井之中,也算是传奇。
前一次是元阳公主亲自请她赴宴,这次连皇后娘娘都要亲自下帖子,还要为她立传。
作为女子,能做到这份上,也算是芮国独一份了。
风光无限的崔家摆了三天筵席。
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遣人来贺喜。
之前崔家倒贴钱退画像一事,又有了新说辞——
原来崔家娘子早就有了独善之心。毕竟崔家没儿子,要将崔家的家产好好经营,只能女儿当儿子用。
如今再想要攀亲家,却是不能了。
无论高门或是小户,家中总有那么一两个难配人的女儿,带着一同前来,只想着能与崔礼礼攀些交情,这身份自然也就从“嫁不出去”变成了“独善其身”了。
只可惜,客人们扑了个空,崔礼礼早已约了人出门了。
何景槐走进茱萸楼的包厢时,一身雪青色绸裙的她正坐在窗边与婢女说笑些什么。
听说她自请不嫁之身的那一刹那,他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与陆铮都那样了,怎么又不肯嫁?如今这身份,别说陆铮,连自己也断了念想。
何景槐自诩是个聪明人,做刑部推官多年,人心也能掌控几分,唯独崔礼礼的想法,他怎么也捉摸不透。
“崔姑娘。”
崔礼礼站起身,朝他福了福,春华识趣地退了下去。
何景槐坐下来,微笑着询问:“今日崔家当是在大宴宾客,你怎么反倒来寻我了?”
崔礼礼替他斟上一盏茶:“那些人自有我爹娘宴请,我还欠何大人一顿饭呢。”
“崔姑娘这话说得,像是要快些了结,免得夜长梦多。”何景槐随口一答。
崔礼礼推茶盏的动作一顿。
总忘了他是推官。
何景槐看看窗外,转过头来,促狭地说道:“崔姑娘给虞怀林出的对坐论政这一计,颇有点假公济私,借机报复的嫌疑。”
崔礼礼笑笑。
陆铮跟她讲过他与左丘宴打赌,黑马被左丘宴赢走的事。
宗顺帝是个疑心病重的。一味地顺着他心意,或者逆着他心思,都会让他怀疑。只有两方对峙,略分伯仲,才能让他放下些许戒心。
小二端了几样火辣的菜肴上来,又配了两碗茱萸细面。
“何大人这碗面,可终于吃上了。”崔礼礼笑着。
小碗里的茱萸混着滚烫的油滋滋作响。
何景槐看着那碗面,没有什么胃口。他跟她之间,差的又哪里是这一碗面?
圣人明明有意要撮合崔何两家,转过头又赐了这样的旨意,他想不通背后的缘由,却更加明白,让崔何两家联姻,只是圣人的权宜之计。
这更说明崔家在圣人心中,有些不同。
他默不作声地挑起面条,放入口中,辛辣的滋味在舌畔蔓延开来。
岭南人也食辛辣之物,但与这滋味又大不一样。
一碗面吃下来,满额都是汗。
他接连喝了好几杯冷茶,才缓过劲来。
崔礼礼拿着帕子擦擦嘴,才说道:“这几日虞怀林还会带着士子再在京城请命。”
“我外祖已准备好奏折。”
“还有一事。”
“请讲。”
崔礼礼抬起目光直直看向眼前人:“圣人既然跟何大人提起过婚事,想必再见何大人时,也会解释一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