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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执意要去,臣当然不会制止。”黄尚柔声道,可是和那双瞅着詹淼的眸一般,隐约夹杂着杀气。
詹淼迎着他的目光趋于吃力,藏在水袖底下的手不禁微微颤抖。
这个男人┅┅为何身上会散发出和父王极为相似的气息?
迟了数秒后,詹淼将她的视线从黄尚那张笑脸盈盈的秀脸移开,转而投上邱司。
“邱将军,带我进宫罢。”
“是。”
原本精神处在紧绷状态的邱司顿时间松了口气,踏着有些飘然的步伐走向前,引着詹淼进宫,而在身后的宜儿以及其馀国女婢也跟随其脚步布入宫内。
随后跟上的楚然心中却是纳闷,他怎么记得陛下确实没有纳任何嫔妃入后宫,为何黄尚却的语气好似真有人在后宫中?
可这些想法终究压在楚然心底,没有对邱司或他人提过。
一个旋身,手中握的湛军刺破虚空。
侧边足指一点,接着往侧旁纵身一跃。
转瞬间刀光如星光快速流转,变幻数百招后,湛军呼啸一声,掠过举至眼前的指梢。
俊秀的脸上渗出一滴汗,陈桓用手拭去汗珠,将湛军迅速收回挂在腰际的墨色剑鞘。
他步行来到右首的树荫下,目光瞅着坐在树荫下、沉着一张脸的女子。
“练够了?”
“是练够了。”陈桓边说边在许凤身边坐了下来,伸手接过许凤递来用来盛水的竹筒。一手扭开,将里头甘甜的清泉一饮下肚。
“妾身以为┅┅”
“私底下不用如此繁文缛节,称呼一概省略。”陈桓冷着嗓音摆了摆手,目光没有对上许凤,反是遥望着前方那条人造的小川。“是。”许凤抽了抽脸颊,继续以平板的口气开口,眉间微挑,“我认为后日就是您的大喜之日,为什么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练剑?”
“那种事情不重要。”陈桓将空了的竹筒扔到一旁,流了一身汗的背脊靠上后方树干。
轻柔的风袭上颜面,撩起陈桓耳畔旁未被扎起的几缕发丝。
树干上蝉声唧唧,仿似宣示着夏季已然来临。
“那什么事对你来说才重要?”许凤望向陈桓的侧边面颊,没料到陈桓竟在此刻侧过脸,目光迎上许凤。
那道目光里头似乎夹杂了千百样情绪,而那张唇,好似要开口说出什么话语。
两人目光交接数秒,亦或数十分钟。
被那种视线盯视着,让许凤想要逃开,却又害怕逃开后,眼前的男人会因此做出什么令她意想不到的举动。
“不想讲的话,不勉强。”许凤最终仍旧别了视线,转而将视线投向方才陈桓凝视的那条假川。
注意到视线仍没从自己脸上移开,感觉那道视线似要把自己侧首给烧出一个窟窿。
“凤姬┅┅”薄唇轻起,低哑的嗓呼出二字,这二字却使得一旁的许凤柳眉紧蹙,内心一阵恶寒。
“不要加上那个字。”
许凤溢出嘴里的语气满是厌恶,陈桓二分恼怒,八分不解的瞪着许凤,开口道,“为什么?一般来说加上这个字才能显示┅┅”
“不需要。”
许凤将视线射向沉着一张脸的陈桓,看到陈桓眼底似乎隐约夹杂着异样,使她欲要开口的唇顿时咽了下去。
“你用不着对我这般好。”
“是因为黄尚对你好就够了?”陈桓手倚着侧脸,眸子被垂下的睫毛覆盖,看不出说这话时眼神里透漏着什么样的情绪。
听到陈桓说出这样的话语,登时使许凤内心一抽。其实黄尚待她不能称作是好,可因为她爱慕他,所以无论他怎么待她他都觉得是上苍给的恩赐。
一直以来,皆为如此。
眼看许凤贝齿轻咬下唇,面有难色,陈桓在心里头暗暗冷笑,只不过这个冷笑中,不晓得夹杂了多少忧伤。
他无语将湛军拾起,垂着的眼注视湛军数秒后,递给侧首的许凤。
许凤一脸疑惑得望向陈桓,“这是┅┅?”
“你是我的艺妓罢,你最拿手的不是剑舞么?”
言及至此,许凤便会了意。
金色的眸与蓝色的眸相对数秒后,许凤这才别开视线,玉手探去接过收在墨色剑鞘里的湛军。
之前从黄尚那头拿过这把宝剑,是为得在那场夜宴里进行煞有其事的行刺,而这次再碰上这把剑,就真的纯粹只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表演剑舞。
墨色剑鞘的冷光映入许凤眼帘,突然让她忆起昨日拥她入睡的那个男人,眸子同她握在手中的剑鞘一样,发出冷漠的幽光。
“开始罢。”陈桓坐着手势,顺道换了一个姿势。
许凤没有点头,亦没有摇头。只是默默握着湛军站起身,眸子却未从陈桓脸上移开。
陡然间,握着刀柄的右手迅速抽开,随着剑鞘落地,一声急促的摩擦声划破空气,炫目的剑光映上许凤脸庞。
陈桓倚着脸,唇角勾起了笑。
“献丑了。”低哑嗓子一出,登时卷起啸风。
举足向后一个翻身,火红色的衣袂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纤细双腿轻盈落地,膝盖微弯,足间缓缓踮起,湛军被玉手双双紧握,剑锋朝下。
登时许凤猛地侧身,握在手中的湛军斜披对角,一阵狂风扫过颜面,撩起扎在后脑勺的发丝。
接着勾起刃锋朝天一指,反射艳阳照下的光芒。
“喝。”
中性的嗓子回荡在只有两人的后宫庭院,许凤金眸勾着陈桓的视线,举着湛军侧连数翻,剑光杀气怜利,而被风刮起的连飞衣袂如同翩翩彩蝶。
在那瞬间,陈桓似乎从许凤身上看到除了身为女子的阴柔,还有男子的刚强。
“喝。”
又是一声浑厚呐喊,震动了在矮墙上正在啄食的小麻小雀,叽喳声伴随振翅声响远离此地,而在中央舞动的人儿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向他处,始终注视着凝望着自己的陈桓。
‘只要陈桓消失,我就任你处置。’
目光瞅着陈桓的许凤脑海里突然浮现黄尚的话语,手中握着的湛军不禁微微一震。
她的使命就是要杀了眼前这个凝着自己的男人,她会待在这里,唯一的目的便是如此。
该是这样子的──许凤微咬有些发白的下唇──所以她不能对他萌生杀意以外的情感。
白皙的面颊上落下粉汗,在剑光与阳光的反射下,映入陈桓眼帘。
这个女人,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可是那双眼,却很粗心的透露出她底心内的复杂情绪。
陈桓瞅着,内心思忖。
虽然说这女人是黄尚的部下,不过在于隐藏自己心思的部份,还是与她的主子差了一大截呢。
忽然一阵风扫过陈桓颜面,陈桓将视线对准正前方,正视得湛军剑锋夹带剑气逼入眼帘,就如同之前那场晚宴、在中央舞着的许凤突然水袖一甩,持着湛军直指上堂的陈桓那般。
“你这次怎么不接了?”
许凤盯着陈桓逐渐露出笑容的脸,有些纳闷。
“你第一次就伤不了我,轮得到第二次么?”
语方歇,许凤只觉握在刀柄上的手微微一沉。下一秒,她瞪大双眼,瞅着自己握着湛军的手上,已被一只大掌覆盖。
“看你方才的舞姿,果然是刺客。”
男人的嗓子夹杂笑意,伴随热气扑上耳后。
陈桓立身在许凤后首,右掌覆着许凤握着宝剑的手,掌心所带来的温度,顿时间让许凤惊得松开手中宝剑。
不过湛军并无落地,而是落上陈桓伸出的左手掌心。
“你┅┅”
看着陈桓的右手仍旧紧紧握着自己,许凤发现自己的耳根子不禁一阵燥热。
虽然她心中只有黄尚一人,可是陈桓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英俊男子,没有多少女人会在视过他以后不为之倾倒。
“放开我!你自己说过我只是┅┅”“只是我的艺妓,我知道。”
这句话甫刚说毕,陈桓立刻松开许凤的手,与她擦身时顺道拾起落在一旁的墨色剑鞘,将湛军收入。
看着陈桓的背影朝着后宫厢房那头走去,许凤皱着眉头,在原地踌躇几秒后,还是随着他的脚步跟了上去,刻意忽略到方才胸臆传来令她感到惊惶失措的心跳声。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