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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诃浩的生活异常忙碌且充实。大年初一是在村子里挨家挨户拜年;初二则前往姥姥家探望长辈;接下来的几日便是辗转于各方亲戚家中拜年贺岁,如此这般马不停蹄地走动,直到正月初九方才结束走亲访友之旅。
随后便迎来紧张刺激的赶作业环节,距离开学所剩无几,诃浩争分夺秒、废寝忘食地恶补假期作业。
只要稍有空闲,便会毫不犹豫地抱起书本,堂而皇之地直奔王尘家埋头苦读。
而面对家中偶尔爆发的小争执或矛盾,诃浩总能泰然处之,根本不会为其所扰,直接会视而不见。
时光荏苒,转瞬已至正月十五,按照村里的传统习俗,这天需举行扫墓祭祖仪式。
清晨伊始,家家户户便着手准备祭祀用品,午饭和年夜饭差不多,吃的比较丰盛,傍晚时分才会正式开始扫墓祭祖。
此时此刻,诃家众人扛着一大堆烟花爆竹、纸钱香烛朝山上进发。
临行前,一眼望去,村中其他人家亦如他们一般,正匆忙穿梭于街巷之间,为即将到来的祭祖活动做最后的筹备工作。
诃浩搬着炮仗跟着家里人往山上走着,他家的祖坟只有诃爷爷诃爸诃妈妈知道,小辈的都不太清楚。
因此上一年还发生了很搞笑的事情,诃志带着诃浩去上坟,结果上错了坟头,老祖宗饿一年,被诃爸知道后那一顿骂。
他们这座村子四面环山,也四面都是坟头,从诃浩祖祖爷爷就在这个村子里了,所以可想而知他们村子里的山上埋了多少人,这也是诃妈妈不让诃浩晚上出门的原因。
找到具体位置之后点上蜡烛,烧完纸钱之后燃放烟花,夜晚中璀璨的烟花持续不断,格外的耀眼。
忙忙碌碌到晚上八点多钟才终于搞定回家。
正月十五过去了之后村子里的人陆陆续续去外地了,诃浩家里也一样,诃爸诃妈拎着行李跟诃涛说着话,对诃浩说:“我们走了之后照顾好弟弟,好好学习,暑假的时候要是想的话到北京来。”
诃浩的眼神冷漠而疏离,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他紧紧地扣住哭得撕心裂肺的诃涛,目光却始终落在那对渐行渐远的身影上。
诃涛拼命挣扎着,挣脱诃浩的束缚,然后小跑着去追赶他的父母,他一边跑,一边哭喊着:\"爸爸!妈妈!\"
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诃浩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同样孤独、无助的孩子,只是,那时的他并没有勇气追上去,只能默默地看着父母离去的背影逐渐模糊。
他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上前去,轻轻地将诃涛抱进怀中。
他温柔地抚摸着诃涛的背部,试图用这种方式给予他一些安慰和温暖,诃浩的目光紧随着他们远去的方向,直到那两个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外。
此刻,他觉得他们似乎也正在慢慢从他的生命中淡出……
经过一番艰苦努力,诃浩终于成功地哄好了诃涛,但他的情绪依然低落。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相处的时间太过长久,彼此之间的感情不断升温,已经到了难以割舍的地步。
夜幕降临,诃浩待诃涛安然入睡后,独自来到走廊尽头,倚窗而立。
他默默地点燃一支香烟,让烟雾缭绕在指尖,透过迷蒙的烟雾,他凝视着窗外无尽的黑暗,感受着内心深处的疲惫和无奈。
这一整天,对他来说都是如此漫长而心力交瘁。
看着诃涛哭得如此伤心欲绝,他心疼的不行。
然而,与往昔不同的是,他已不再拥有那份难以割舍的情感,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单方面舍弃来自父母的爱意。
这时,诃志走了过来,注意到他满脸愁容,不禁问道:“难道你还舍不得吗?”
听到这话,诃浩瞥了一眼正在调侃自己的诃志,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呢?好像我真的很留恋一样。”
诃志拿出一支香烟并点燃它,然后发出一声轻蔑的哼笑。
他透过弥漫的烟雾凝视着诃浩,说道:“你对他可真是关怀备至啊,连我都有点心生嫉妒了。”
诃浩深吸一口烟,满腹狐疑地看着诃志,问道:“你嫉妒什么?是因为爸妈对他更好吗?”
诃志挑起眉毛,看着诃浩这答非所问的样子,嘴角微微抽搐一下,无可奈何地说:“有时候你真的傻的得令人匪夷所思,好呆。”
话音刚落,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但又带着些许无奈,伸手揉了揉诃浩的短发。
诃浩一脸茫然地望着他,思考着他刚才说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嫉妒我对诃涛好啊!而且我也不笨好吧!”
紧接着道:“你嫉妒他干嘛,他还那么小知道什么。”
诃志撇了撇嘴,不解的问:“那你对他那么温柔,对我为什么带着满身的刺?”
诃浩凝视着远方深沉的夜色,平静地说道:“他不过是个孩子罢了,而你是成年人,还记得那天我挨打的时候,你说了些什么吗?当时你们都让我去承认错误,但在我看来,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反倒是你们所有人都认定是我的错,错的是这个家庭本身就是错。”
听到这话,诃志紧紧握住拳头,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辩驳几句,然而最终还是未能发出声音。
一片死寂笼罩在二人之间,良久过后,诃志才压低嗓音喃喃自语道:“其实并非如此,那时我仅仅是想阻止你继续挨打,可谁又能料到你竟如此倔,执意要多说那些话,最后落的满身是伤的下场。”
诃浩猛地转身,目光如炬地直视着诃志,郑重其事地说:“于我而言,并未察觉到自身有何过错之处,我只是在那时候接受不了我父母眼里心里没有我,你不也清楚的感受到了吗,这么多年难道你没有怨恨过吗?我只是承担了我说的话的后果。”
未等诃志回应,诃浩紧接着说道:“这么多年来,你心里一直带着恨,恨这个家恨父母,恨这里的一切,这一点我再清楚不过。”
诃志静静地凝视着面前的少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他原本以为自己的一切都无人知晓,但少年却如此了解他内心深处的想法,这让他既感到惊喜又有些诧异。
诃志的眼中闪烁着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笑意与宠溺,他语气平静地说:“看清了挺好的,身上的伤好了吧?”
诃浩望着眼前的诃志,感觉他现在似乎变得柔和很多,他不禁嘴角微微抽搐,心里暗自嘀咕着,你是变色龙吗,不停的变.......
随后,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伤口已经好了。
诃志将目光投向漆黑的夜空,轻声说道:“明天我要走了,要是真的想脱离,那么一旦有机会,就不要再回头。”
诃浩紧紧地盯着诃志的脸庞,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别样的情绪,但最终还是徒劳无功。
诃志说得如此郑重其事,仿佛在向他传递一个重要的信息。
诃浩轻轻叹息一声,然后问道:“那你呢,诃志?”
诃志转头看着诃浩,发出一阵轻蔑的笑声,回答道:“大人的事情不用你管,管好你自己就行。”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留下诃浩独自站在原地。
诃浩望着眼前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禁喊出一声:“哥!”
那个身影似乎微微一震,缓缓停下脚步,但并未转身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