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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一刻,宋画祠猛然想到夜里的事情,心中暗忖,跟孟昭衍插科打诨说了那么些浑话,险些忘了正事。
失神只是一瞬间的事,但自然逃不过孟昭衍一双利眼,他心中起了疑惑却并不言明,宋画祠身上的秘密多得已经数不清,然而正如他先前说的那样,他要宋画祠心甘情愿地,一件一件告诉他。
孟昭衍掬起水洗漱,锋利的眉眼浅淡放开,动作不失优雅,宋画祠拿着干净帕子在一旁静默等着,专注看着他,并不催促也并不显急,态度自然恭敬,像极了一个妻子对待丈夫的模样,沉默在两人之间流转,却并没有方才那样的尴尬。
烛火映耀下两人的影子刻在墙壁上,安然美好。
孟昭衍行至床边,双手撑在床案上,翻身上床,动作熟练,已经深患腿疾的他做什么事都已经有了他自己的一套动作,通常不需要借助外人。
但这一幕落在宋画祠眼里却让她略感酸涩。
这般无妄之灾,却硬强加在他身上,怎叫宋画祠一代医者能不痛心?
然而宋画祠没有意识到的是,她的这般痛心,已不再是来自于一个医者对于患者,或许来自于其他,而她自己不自知罢了。
婢女再次入内将两人洗漱过的水盆端走,阖禁窗户,倒退了几步,而后转身离开。
孟昭衍依然泰然自若,趁宋画祠洗漱好走过来时,拍了拍身侧的床榻,眉目已然柔和,笑着打趣道:“祠儿,快快来就寝,为夫已经等候多时。”
宋画祠闻言脸一红,脚步一顿,竟莫名生了快快离开的念头,想着这人真不害臊。
她心里叹了口气,无奈道:“孟昭衍,你倒是我的好殿下,难道外人面前风流倜傥、谦谦君子般儒雅的人物,私下里竟是这番泼皮嘴脸吗?就不能让我睡个安稳觉吗?”
孟昭衍倒是将双手垫在脑后,好不惬意地大笑,回应道:“不过是在我心爱的祠儿面前才是这副模样,祠儿不心生欣喜之情,反倒是嫌弃起为夫来了。”
“得,说不过你,这就来了。”宋画祠摇着头举步靠近,却也抑制不住脸颊发烫。
孟昭衍面上不显,心中自有度量。
他总不能说,做的这些都是他的本意,为了让他心里装着的情绪得到片刻满足,也为了让他的祠儿进一步适应两人的关系,而不再如此生疏与陌生。
孟昭衍无声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言,闭上眼睛假寐。
待宋画祠躺上床榻,守在外殿的婢女悄无声息进入内殿、越过屏风,掐灭灯盏。
本是一室喧闹和好,气氛和谐,蓦地落入冥夜。
当初建王府时,孟昭衍刻意安排过,内殿皆扑上地龙,初春的夜里仍旧寒冷,地龙烧的正旺,两人自然感觉不到冷意。
宋画祠辗转反侧,看今晚孟昭衍只字不提晚膳的事情,怕是他根本没有去用膳,更何谈与姐姐相处。想要再确定一番,她千度万度地,小心翼翼地开口。
“殿下,睡了吗?”
孟昭衍动了动,答道:“没有。”
“殿下,您今晚去前厅用膳了吗?”
“没有,今晚突然有事要办,已经派人去传话了。怎么,祠儿不知道?见你之前在药房呆着,不会一直在配药,没有走动过吧?”
“自然,我一拿到医书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故而就忘了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