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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母亲生气,喜鹊儿嘴就嘟了起来,“什么叫小郡主?谁知道她是真的假的,养在外头那么些年,她怎么不死了呢!她是郡主,我又是什么!”
继王妃眼皮子跳了跳,喊了锦香过来带她去洗漱,又叫拿了一盘子的粗瓷器,“叫她砸!砸舒坦了再回来!”
喜鹊儿出去,施妈妈消无声息的进来,帮着继王妃松了头发,又拿温帕子擦了脸。
继王妃叹了口气,道:“我的喜鹊儿都十三岁了,眼看着就要十四岁……我就算出身是侧妃,可是她生下来的时候,王爷已经扶我做了妃,就是矮了先王妃一头,她怎么也算得上是嫡女了……”
“可是王爷怎么也不肯请封她做郡主……我原想着她还小,等及笄的时候王爷怎么也该请封了,可是看今天这架势……”
继王妃脸色一沉,一巴掌拍在桌上,连手掌都拍红了,“王爷根本就没打算封我的喜鹊儿!合着他睿王府里的郡主只能有她一个不成!偏心也不是这么偏的!”
施妈妈等继王妃说完,这才笑了笑道:“这事儿也没那么容易——再说圣旨还没下来呢,她哪儿就是郡主了。”
“有什么不容易的?皇帝是王爷亲儿子,再怎么别扭,这种事情还能不答应!”
“她哪儿像郡主了?”继王妃恨得牙痒痒,“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一点都不端庄,根本不是大家闺秀!脸是黑的,衣服是旧的,居然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她就没学过礼仪!”
施妈妈道:“她前头十几年都在外头住着,哪儿能习惯府里的生活呢?再说看她那个样子就知道她性子野惯了,到时候受不住吵起来——”她挑了挑眉,做了个您明白的眼神。
继王妃笑了笑,道:“那我便往这方向使使劲儿。”
施妈妈又问:“可要让芍药给她姐姐带个话?”
继王妃摇了摇头,轻蔑道:“还用带话?你没看见她那脸色,白的跟墙皮似的。”继王妃又道:“她这种我见得多了,尤其咱们世子爷这种人品出众,相貌上佳,她还不得一门心思扑上来?从皇宫到民间,但凡嫁个还不错的人都得来上这么一遭。”
她想着芍药传来的消息,“世子不要通房,她担心是跟她客气,世子若是要了通房,她又要担心世子不爱她了。世子说个什么,她恨不得一个字儿一个字儿掰开了咬碎吃下去,得揣摩出来十个八个意思才算完。又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出来,巴巴的捧到人面前,做个什么都要想着这是为了世子,偏又不敢跟世子说,这日子还怎么过?”
施妈妈陪着笑了两声,道:“世子从小便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最是不耐烦说两遍话了,我看这半年世子也有点不太爱跟她说话了,这两人在一起还有的磨呢!”
继王妃冷哼了一声,施妈妈又道:“不过女人若是生了孩子,这挂在男人身上的心就能下来一半,兴许两人又好了呢。”
继王妃眼神闪烁,却把话题又扯到了玖荷身上。
“三个月的月钱,过年才两个月呢!王爷也不用怕她福薄受不起!”
施妈妈笑道:“可不是福薄吗,不然也不会出去十几年了。”
两人都笑了起来,芍药又带了喜鹊儿回来。
继王妃扫了一眼施妈妈,道:“你先去厨房看看,我料定他们今儿晚上肯定是要在王妃的小院子里自己吃了,咱们早点吃,省得撞上!”
一句话说的是咬牙切齿,不仅仅是为了要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更是为了王妃的那个“小院子”!
那个可不是什么小院子!里头还有活水,最是养人的了。
五进七间!七间的屋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住的!逾矩可是砍头的重罪。
继王妃狠狠地咒骂了一句,早知道当年她就不该谦虚,先占了这院子再说,只是想归想,她也知道王爷是断然不会让第二个人住进那院子里的。
世子这会儿已经到了梨华院。
乔氏正歪在床上,吉雨端了个小圆凳坐在床边,轻轻的给她扇着风。
因为有孕在身,不敢太用冰,只在靠近窗户的地方放了个冰盆,又把窗户关得只留了一条小缝,还把外头的棚子撑了起来,屋里稍有点暗,也不叫人那么燥热了。
乔氏躺了好一会,这才觉得稍稍平静下来,看着吉雨就叹了口气。
吉雨不知道这又是为了什么,只得安慰道:“我听府里好几个当年伺候过王妃的婆子说了,这姑娘跟先王妃长得是一模一样,肯定不是假的,您就别担心了。”
乔氏又叹了口气,道:“你不明白!”
吉雨只怕她捂在心里,勾着也得叫她说出来,“那您跟我说说?咱们两个商量商量兴许也能有个主意。”
乔氏看了她一眼。
吉雨又道:“您先跟我说说,整理好了思绪,等过了两天咱们家老太太来了,您也好跟她说。”
提起母亲,乔氏脸上这才有了笑影儿。
“她这才回来第一天,就这么劳师动众的……我娘家虽然没个爵位,就是普普通通的官儿,却也知道这郡主是要请封的,这还什么都没有呢,就先叫了起来,我总怕太过张扬了。”
乔氏一边说一边摇头。
吉雨道:“上回太医来了,便说您思虑太重,叫您放宽心,这些有的没的事儿,您别想太多。”
“我这是怕落了外人口实。”
吉雨轻轻叹了口气,道:“这是王府,跟咱们家里本不是一个路子。”
世子妃娘家是几代的官,就是自己苦一点,也是极其看重名声的,王府就不一样了,又不要这好名声做官,当然世子的名声的确很好就是了。
“我知道……”世子妃轻轻叹了一声,“功勋贵族子弟、皇亲国戚,还有像我娘家这种世代为官的……都不一样,可是……”
可是究竟是个什么,她却不肯说了。
吉雨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风,只好又拿她肚里的孩子说事儿了,横竖先将人稳住,等到老太太来了,自有老太太劝她。
“太医叫您别思虑太重,对孩子不好。这可是世子的孩子,说不定就是长子呢。”
乔氏嘴角微微上翘,摸着自己肚子,重重点了点头。
屋里又安静了下来。
忽然门开了,卓长东大步走了进来,乔氏急忙起来,可是情急之下鞋子怎么也穿不到脚上。
卓长东快步走到床边看了她两眼,道:“你好生歇着,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只管说。”
乔氏眼圈一红,道:“妾身知道了。”
卓长东点头,又道:“晚上要吃酒,就不回来睡了。”这才去了净房洗漱。
等到卓长东走了片刻,乔氏才收了脸上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又对吉雨道:“方才你可听见世子爷进来?”
吉雨摇摇头,瞪圆了眼睛,“您是说——世子爷听见我们说话了?”她吓得急忙起来,快步到了外间,凝烟正做针线活儿。
看见她来,凝烟急忙放下手里东西,叫了声姐姐。
吉雨道:“世子爷什么时候来的?”
凝烟想了想,道:“就来了一小会,还不叫声张。”凝烟给她看了桌上的冰镇酸梅汤,“世子来的时候给倒的。”
吉雨伸手摸了摸,冰凉凉的跟壶里的一样,这才放下心来进去。只是她一转身,凝烟脸上那谨小慎微的表情就不见了,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没来多久,最多听见一两句话。”
乔氏又想了想方才说了什么,这才松了口气,又躺在床上,道:“这还不到三个月呢,腰就这么酸了。”
吉雨又没生过孩子,“不如叫了赵妈妈来问?”
赵妈妈是乔氏的奶娘,陪着一起嫁了过来,但是乔氏却不太喜欢她。
“别,昨儿太医才来了,叫她干嘛?”乔氏不太开心,“每次她来了总叫我端着些,怪不爱听的。”
在热水了里泡了一会儿,虽然是炎热的夏天,不过也很是解乏,玖荷换了衣裳出来,觉得浑身都放松下来。
虽然以前的事情不记得了,可是这屋里……处处都透着熟悉感,随手就能知道什么东西该在什么地方。
小丫鬟上来给她擦了头发,罗妈妈又带了梳头的娘子来梳头。
“梳个简单的就行。”玖荷对着镜子道。
梳头娘子一愣,便给她挽了个高髻,头发都堆在头顶,又用篦子别了。
玖荷笑了笑,晃了晃脑袋道:“这个很好。”
梳头娘子高兴的跟什么一样,千恩万谢的回去了。
玖荷到了前头第三进,这里东厢房被改成了饭厅,睿王爷跟世子两个已经坐在桌边了。
桌上摆着两盘凉菜,卓长东正要给睿王爷倒酒,却没想被睿王爷盖住了酒杯。
“不行,我说了再不喝酒的。”
“哪儿能一口都不沾呢?”卓长东带着笑意劝酒,只是里头明显有几分调侃的意味,“只要别喝醉了就成。”
玖荷想起来她第一次看见睿王爷的时候,一大清早就喝醉了。
“爹爹,哥哥。”她叫了一声,又对卓长东使了个眼色。
睿王爷果然手从酒杯上下来,又招呼她坐下,卓长东趁机给他倒了酒。
睿王爷瞧见了不由得笑了一声,看见玖荷又道:“从小就是这样,不会说话的时候就跟着你哥哥一起捉弄人。”
玖荷又拿了酒杯递给卓长东,道:“哥哥也给我倒一杯。”
等卓长东给她倒了酒,她冲睿王爷敬酒道:“我敬爹爹一杯——”方才想过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甚至脑袋里头空白一片,只得又重复了一遍,“我敬爹爹一杯。”
睿王爷一口便喝干了。
卓长东也端起杯子,道:“以前我……惹得父亲不快,请父亲莫要放在心上。”
睿王爷又一口干了。
卓长东笑了笑,吩咐丫鬟撤了这两盘凉菜,又叫上正式的宴席。
睿王爷又从靠着墙的边桌上拿过一个小盒子递给玖荷。
玖荷打开一看,里头放着一对儿不过巴掌大小的玉牌,每块上头都用金丝镶的图案,两个合在一起便是个翟鸟。
“这是咱们府上的对牌,”睿王爷说的很是直白,“只有咱们仨个有。”说着又解下腰间一个荷包,掏出来自己的对牌给她看。
上头是四爪金龙。
卓长东也凑了个趣儿,他的是个三爪的金龙。
“府上外院一切事务都是王府长史司管着,内院总管是王书荣——”
卓长东插了句嘴,“就是你今天看见的王公公。”又对睿王爷道:“他去福寿庵了,明天才能回来。”
玖荷点了点头。
睿王爷被儿子抢白也没觉得什么,他七岁之后就再不这么没大没小的了,这么来上一次,睿王爷觉得自己居然有点怀念。
“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只管拿了这个去找他们,账房上总是有三四十万的现银,府上一共五千侍卫,没有办不成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叔投喂的地雷,么么哒
讲真这个名字亲上去很有羞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