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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略略思索了片刻,道:“属下在定远侯林府,是有些收获。林府后院有一处地方,人迹罕至,那屋子也有些破败了。但,属下却发现这间屋子,上上下下打扫的极是干净,纤毫不染。”
沈清和道:“这又如何?”
那人道:“主人,那可是当真的纤毫不染,无论什么样的犄角旮旯,都绝没有半分灰尘。相比之下,主人的这个书房,已经算是污秽之所了。”
沈清和眉头一挑,道:“哦?”
那人又道:“这间屋子,里里外外属下都查看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机关。但属下认为,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因为那个地方的防卫,看似松弛,实际却很严密。属下本以为里面有什么,费了多般周折,才顺利潜入,却并未发现什么。属下以为,里面必定是有什么隐秘是属下未曾发现的。毕竟当时属下所能利用的间隙并不长,所以未能细看每一寸细节。但属下认为,那里必定是一处关键所在。”
沈清和沉默不语。
那人接道:“此外,属下还发现了一样不得了的东西。”
沈清和沉声道:“什么?”
那人沉吟片刻,道:“毒!一种属下并不认识的毒!”
沈清和双目一亮,急道:“当真?”
那人道:“虽然属下并未辨认出是什么毒,但属下可以肯定,那一定是毒。况且,属下还取了少许为样,请主人过目。”
说着,那人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纸包。
沈清和接过纸包,轻轻捏了捏,便收在怀里,道:“那你还有何发现?”
那人面色稍稍一变,沉声道:“属下的确还有发现,但,属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清和双目扫视了他一眼,沉声道:“什么话?”
那人犹豫片刻,轻道:“主人,那……那林家之事,怕是牵涉天大,若是可以……属下并不希望主人会牵涉其中。”
沈清和双目微眯,薄怒道:“我的事,还需要你来教么?”
那人忙躬身道:“属下不敢。”
沈清和略一沉吟,道:“你为何这么说?”
那人道:“属下发现的这种毒,是装在一个瓶子里的。而这个瓶子,却是来自宫中。属下认为,凡是牵涉宫中的事情,虽不一定是刀山火海,但必然凶险非常,属下……属下不愿主人以身涉险。”
沈清和听到“宫中”二字,微眯的双眼猛然睁大,静静听完,沉默许久,也没回答什么,朝那人挥了挥手。
那人微微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沈清和仍然站在那里,双目微闭,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想当年,定远侯林蔚白,也就是自己四儿子沈文思的妻子林琪薇的父亲,与自己同朝为官,相交莫逆。想想,那已是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二十年前,他才刚刚登上相位,根基并不牢固。况且他生性嫉恶如仇,一贯敢于犯颜直谏,刚正不阿,所以树敌颇多。
他的大儿子沈文仲被圣上称为“沈小倔子”,殊不知,当他被先皇称为“沈倔子”,于是长子才会得到“小倔子”的称呼,而他,自然就是那个“老倔子”了。
他为相之初,颇受制肘,朝堂之上每每被政敌质疑。然时任吏部尚书左仆射的定远侯林蔚白,对他鼎力支持,助他逐步稳固相位。
朝堂之下,他们亦是莫逆之交。每每林蔚白来访或他登临定远侯府大门的时候,都不用下人通报,可直入厅堂。
但不久之后,比他年幼近十载的林蔚白,居然在十三年前先他而去。
当时,他就觉得事有不对。
十七年前,林蔚白一病不起。他曾托他的忘年之交,在民间生祠遍地,被誉为圣手兰心的一代名医药姑娘前去诊治。谁知药姑娘归来之后却告知,林蔚白已经时日无多,她亦是回天乏术,最多多拖延些时日罢了。而且,还极其郑重的告诉他,林蔚白并非得了什么病,乃是中毒!
想着,他摸了摸自己怀中的纸包。莫非,这便是要了自己至交好友一条性命的毒么?
弥留之际的林蔚白,却做了一件让他也惊诧不已的事情。他一意孤行将他的嫡长女林琪薇许配给了自己的幼子沈文思,而且还在林琪薇年仅十三岁的时候就力主完婚,就好像是急不可待的就要把最宠爱的女儿送到自己家一样。
更让他惊讶不已的是,早在发现林蔚白中毒的时候,药姑娘便告知他这个林家长女亦身中剧毒。待她与沈文思完婚之后,他甚至还在这位一代名医的授意下以林家女儿尚未及笄为由,严令幼子沈文思,在妻子未满十五岁之前不得与其圆房。结果,林琪薇嫁入梁国公府头两年,居然保持了两年的处子之身。直到两年后,在药姑娘首肯之下,自己幼子夫妇才成了真夫妻。
当时,沈清和便觉得事有蹊跷,但无论是对林蔚白直言相询,还是暗自多方查探,都全无结果。
谁知多年后,才终于稍有头绪,却发现,事情居然与皇家有所牵扯。难道……
这林家的秘事,自然所知者寥寥。即使是当年的林琪薇,如今的林氏,也对个中是由不甚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