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活阎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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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质奉旨觐见后,石重贵一边流泪一边吩咐道:“当年,先帝起兵太原之时,欲择一子留守太原,曾与北朝皇帝商议,北朝皇帝将此事托付给了朕。爱卿可替朕起草奏章,一定要告诉他这件事情!只有如此,才有可能保全我母子之命。”

范质闻言,当即为石重贵起草降表,言道:

孙男臣重贵言:顷者唐运告终,中原失驭,数穷否极,天缺地倾。先人有田一成,有众一旅,兵连祸结,力屈势孤。翁皇帝救患摧刚,兴利除害,躬擐甲胃,深入寇场。犯露蒙霜,度雁门之险;驰风击电,行中冀之诛。黄钺一麾,天下大定,势凌宇宙,义感神明。功成不居,遂兴晋祚,则翁皇帝有大造于石氏也。

旋属天降鞠凶,先君即世,臣遵承遗旨,篡绍前基。谅闇之初,荒迷失次,凡有军国重事,皆委将相大臣。至于擅继宗祧,既非廪命;轻发文字,辄敢抗尊。自启衅端,果贻赫怒,祸至神惑,运尽天亡。十万师徒,望风束手;亿兆黎庶,延颈归心。臣负义包羞,贪生忍耻,自贻颠覆,上累祖宗,偷度朝昏,苟存视息。翁皇帝若惠顾畴昔,稍霁雷霆,未赐灵诛,不绝先祀,则百口荷更生之德,一门衔无报之恩,虽所愿焉,非敢望也。臣与太后、妻冯氏于郊野面缚俟罪次。遣男镇宁节度使延煦、威信节度使延宝,奉国宝一、金印三出迎。

范质为石重贵起草完降表,李太后又命他为自己也起草一表,范质领命,起草道:

晋室皇太后新妇李氏妾言:张彦泽、傅住儿等至,伏蒙皇帝阿翁降书安抚者。妾伏念先皇帝顷在并、汾,适逢屯难,危同累卵,急若倒悬,智勇俱穷,朝夕不保。皇帝阿翁发自冀北,亲抵河东,跋履山川,逾越险阻。立平巨孽,遂定中原,救石氏之覆亡,立晋朝之社稷。不幸先帝厌代,嗣子承祧,不能继好息民,而反亏恩辜义。兵戈屡动,驷马难追,戚实自贻,咎将谁执!今穹旻震怒,中外携离,上将牵羊,六师解甲。妾举宗负衅,视景偷生,惶惑之中,抚问斯至,明宣恩旨,典示含容,慰谕丁宁,神爽飞越。岂谓已垂之命,忽蒙更生之恩,省罪责躬,九死未报。今遣孙男延煦、延宝,奉表请罪,陈谢以闻。

皇子石延煦、石延宝手持降表离去不久,傅住儿即率领着一队辽军进入了宫中,向晋帝石重贵宣读辽帝耶律德光之命,并将辽帝给石重贵和李太后的口信转述给了他们:“儿媳、孙儿千万不要担忧,苍天作证,皇帝我保证会给你们一个吃饭的地方。”

石重贵听罢,当即脱掉皇袍,换上素衫,跪在地上拜了两拜,说道:“孙臣谨受宣命。”左右之人见状,皆掩面哭泣。

石重贵让左右召张彦泽来见,想和他商量一些事情,张彦泽却回话道:“臣没脸见陛下。”

石重贵再次相召,张彦泽只是微笑,却不回应。

短短几日,大梁情势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整个大梁早已乱成了一团,但桑维翰却安坐家中,静观风云。亲友属下皆知道辽国人不会放过他,纷纷劝其逃走。桑维翰却从容地言道:“我乃朝廷大臣,国家如此,我怎可逃生?”故而,一直在家中等待着辽国人。

终于,张彦泽来找他了。

桑维翰因为状貌异于常人,也常以威严自持,故而,晋之老将大臣,见他之后,无不屈服。张彦泽本就长相凶猛,又以骁悍自夸,但是,他每次见桑维翰之时,即便是数九寒天,也常常是冷汗直流。此时,张彦泽就想出出这口恶气,当他率领兵士一进入桑维翰府门后,就恶狠狠地高声叫道:“桑维翰何在?”

桑维翰当即厉声答道:“桑某在这里呢?我,乃大晋之大臣,自当死国,你是何人?安得如此无礼!”

张彦泽一听到桑维翰的声音,不知为何,当时两腿就不听话了,一直颤个不停。在庭院之中站了好一阵,这才稳住心神,抬脚进入厅堂。

桑维翰安坐正堂,一见张彦泽进屋,就怒声呵斥道:“你张彦泽本为罪人,蒙天子不弃,擢拔于罪人之中,虽无功勋,也让你将相一身,执掌藩镇。当此国家危急之时,你不但不能尽犬马之力以思报效,却反而背叛朝廷,助辽国作威为贼,你不但没有羞愧之色,却还如此地张狂无状,桑某真不明白你是何样之人?”

张彦泽不敢仰视,竟不自觉地跪在了地上,低声道:“天子……召见您?”

“哪家天子?”

张彦泽迟疑了一下,嗫嚅道:“晋……晋朝天子。”

桑维翰一听,当即起身入内,不一会,便身穿晋国朝服走了出来,张彦泽一见,说道:“桑公……您……您怎么还穿……这身朝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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