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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虽冷,空气却闷燥,红袍僧不顾身上尘土与旅途疲乏,我也没有半点搞虚礼的意思,我们都对对方抱有迫不及待的诉求。双方唱礼一结束,我和马奇罗两个立刻就跑到一边谈事去了,这违反仪程的举动让两边一时无所适从,
满脸刺青的红人和黑发灰眸的红王就着树荫说事,剥皮卫兵与圣火之手立刻就围成了一圈,以保护秘密。
“丹妮莉丝女王向您问好,”马奇罗语速很快,“看潘托斯的架势,想必不用敦促您速速派军了。”
真是急不可耐,既然梅丽珊卓冷眼旁观瑞肯·史塔克打开了长城天堑,让异鬼南下,那么自然,旧神和红神都会怕彻底玩脱,毕竟当初的长夜确实很凄惨。
他的话我听而不答,反而问道:“不知道七国那边物资准备得是否充分,这可是二十万大军。”
“这可有些难办了,我的荣光,七国历经战火,便是丰茂的河湾地,也曾被攸伦·葛雷乔伊荼毒,实在是捉襟见肘,谷仓里只剩下老鼠。”
“是吗?”我一副忧心不已的模样,“可是洛恩王国已经被榨干,南方的瓦兰提斯人已经无食缴,穿着红衣,喊着拉赫洛的名号,把我派去的征粮官给吊死了。”
马奇罗抿着嘴,我又继续咄咄逼人。
“怎么办,异鬼那边可以抢来食物吗,尸鬼就别烧了吧,吃了如何?”
“挤兑我也没法让您饱腹,我恐怕…他们的要求是合理的。”
“是啊是啊,多么合理,毕竟农夫的最后一份口粮也被霸道无理的红王抢了,我就是个暴君,乱兴兵戈,你劝得对,把这支军队解散了吧,丹妮莉丝伟大高贵,她会率领你们去打败异鬼的。”
我没按照通常的套路来,什么送还圣火盆啦,在布拉佛斯并肩作战啦,交情没得拉,这番抱怨的含义,马奇罗听得懂,“就请说出您的要求来吧,我懂,您很艰难,长夜漫漫,谁人又不是呢?”
我饶有兴致地望着大平地上的田野,那里的冬麦不是前世的冬麦,可以在冬天收获,虽然收成非常少。
“你们的红袍女先知梅丽珊卓说,我是‘寒神先锋’,过去我觉得这是虚妄的栽赃,但是经过一些事情以后,看到我嘴唇了吗?夜影之水的蓝色,”当然没有,我可爱干净了,“我发现她说的有道理,明白我的意思吗,马奇罗?”
“那只是一个错误而已,您或许会是光明王子亚梭尔·亚亥,却绝对不是什么寒神先锋。”
我摇了摇头,“不,我确实是,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是很多我看到的景象都可以佐证,假如我乐意,那么我可以投靠异鬼,长着蓝眼睛,并保留心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你们成为尸鬼就什么都没了,死球了,只有枯骨,可我不一样。一个不顺心,我可以找艘船去索斯罗斯度假,我去过那里,也可以直接去找异鬼加入,看你们笑话。”
这当然是屁话,虽然有这种猜测,但是我可不敢冒这个险。
“那当初我的教胞对你的抵制,就是情有可原了。”他针锋相对。
“别给我来这一套,我站在这里,至高牧师马奇罗,是因为我乐意帮助人类,不是我欠你们的,我知道你们在玩什么把戏,一边说抗异鬼,一边说和我合作,背地里却在瓦兰提斯抽我根基,我天杀的是个傻子吗,拿自己的性命和未来给你们高尚善良地去卖命打鬼,还任由你们毁我的国家!”
“这是在威胁我吗,荣光?”他一脸冷峻,“那我直说,瓦兰提斯的母亲们在夜里杀死孩子,只因完全养不活,并且得避免他们沦为其他人的口粮,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如果我的兄弟姐妹不顺着这些绝望的教徒,那么下一个被丢到火里的就是他们自己!”
我立刻捉住他的话,“换言之,你的兄弟姐妹,与贫苦待死的前奴隶们站在一起,对吧?”
“是的,自然如此!”
拉赫洛的教派兴起于基层,传播广泛,却从未被任何地方的当局给承认为国教,明面上,他们不可能去违背基层。
“你的人对瓦兰提斯了解深刻,那么正好,与奴隶湾展开贸易的粮食商,你该认识?把名单给我。”
“什么?!”他蹙眉。
“与奴隶湾展开贸易,用食物换取奴隶的粮食商,我要每一个名字。”
他听出了我的意思,“不!我做不到,这不可取!荣光,奴隶湾也有大量的红神信徒,那些粮食商很多都是我们的捐献者!”
“当吃的不够时,总得有人去死,”我好整以暇,“不是瓦兰提斯人,自然就该是那帮已经瓦雷利亚化的吉斯卡利人了,至于你说的捐献?他们在买命,在贿赂,好让你们不去关心这帮蛀虫家里的谷仓,真正事关平民生死的无价之宝。”
没错,我在转移矛盾,我召集大军的举措榨干了南方的粮食,那就代表饥荒,饥荒是要死人的,既然不想国内矛盾激化,我的骑士、士兵和平民们去死,那自然就要让外国人去死了。反正现在丹妮莉丝已经带着全部家当去了七国,奴隶湾几乎算是被她抛弃。
至于粮食商是否无辜?不提他们囤货居奇的行为,把人不当人看的奴隶贸易。用瓦兰提斯的粮食换取奴隶湾的奴隶是一条黄金贸易线路,提出《有限释奴令》的我,身为丹妮莉丝盟友的我,搅乱了市场,让他们损失不小,早就被他们恨之入骨。这一次我面对的反对和叛乱浪潮必然有他们的身影,除掉他们,正合我意。
他缓缓摇头,“不,您为什么不回家呢?呆在七国不好吗?当你打败异鬼以后,所有的维斯特洛人都会把你当英雄!”
我自然不会说出我对七国的布置和野心,“那里不是丹妮莉丝的地盘吗?好了,拉赫洛的奴仆,给我那些存粮丰厚的名字,待我查抄了那些粮食商,并将他们的库存发放给民众之后,我要你的牧师在信徒面前为我的举动背书,以消除暴动的隐患。”
“我没法答应,这会让奴隶湾人怨恨我们,甚至让拉赫洛的教派分裂!”
分裂?你们这鬼宗教已经够松散了,分裂就分裂吧。
他看我毫不动容,又瞧了一眼外头目不斜视的士兵,凑近了些,用近乎哀求的语气恳请道:“荣光,这么做会让我成为罪人,奴隶湾一带的牧师和信徒都会憎恨我,至高牧师的头衔将名存实亡。”
“当初你们说我是寒神先锋,自我来到厄斯索斯以后就一直喊打喊杀,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我唇一扬,“安心,你的位置会坐得很稳,你是本内罗的学生,又有红王的宫廷支持,一点都不寒碜,还是说,你们要彻底放弃经营千年的自由贸易城邦,投入七国的怀抱,给丹妮莉丝女王干活?”
他布满刺青的双颊动了动,我一度以为他要硬气的拒绝,结果,终究没有说出口。
拉赫洛的教派不可能放弃瓦兰提斯的力量,更不可能放弃耕耘多年的自由城邦,再别说,我的威胁,抵抗异鬼需要我和我的王国参与,所以,他只有一个选择。
“很好!”看他没出声,我开始结束这次对话,“让我总结一下,
首先,你和你的兄弟姐妹会给我们一堆家底足够丰硕,可以让瓦兰提斯局势大大缓解的名字。
其次,为我们抄家放粮的举措背书,让随之而来的动乱别演得太夸张。
最后,你不干,这事儿得不到解决,这一仗,我就不打了,让丹妮莉丝自己扛去吧。
啊,不对,我可以去投靠异鬼,把眸色改成蓝色,怎么样,要不要现在刺杀我?你带了不少圣火之手,机会很大哦。”
我没说,但是我们都能理解的是,这些条件其实对他并非完全无益,马奇罗答应下来以后,就相当于能够参加我对瓦兰提斯那帮粮食——奴隶商人的处置过程,要知道,那帮商人中间有喜欢拉赫洛的,也有讨厌拉赫洛的。
这中间如何施恩,包庇,陷害,灭口,想必是不用我去教的。
交易完成,马奇罗转身离开,背影有些佝偻,身上的怨气几乎快要膨胀爆炸,可是他连恨我的眼神都不敢给一个。
接下来的几天,我分别面见了几个重要的臣子。
例如担任河防队司令的“大马”亨得利·布雷肯,南方动乱不止,自然河道也不会太安稳,就连他本人头上也裹着一圈纱布,显然是受了伤。据他说,不久之前,节庆之都查约恩发生了一起骚乱。
“洛伊拿后裔和瓦兰提斯人打了起来,死了好些人,粮船差点被烧毁,”亨得利伯爵甚至没心情和我回忆往事,而是直接说正经,“我们的管理太过混乱。”
“不止是这个问题,洛伊拿人和瓦雷利亚的仇恨已经过了多少年了?”我思索道,“不管恨意多么深,也该淡去了才对。”
他摇了摇头,“迁移到黄金平原和伤心领的洛伊拿人大部分是‘绿血河的孤儿’,他们曾经在你和瓦兰提斯的战争中被就近征调,从赛荷鲁镇到瓦利萨,有无数青壮埋骨他乡,双方的旧恨不说,新仇不断,而且,这件事情的发生未必没人在背后煽风点火,一些年轻人,包括曾被你征召的退役士兵,他们组织起来,号召建立新的洛伊拿,这股思潮现在还不成问题,可是早晚必成大患。”
遥想当初,我驱逐和抑制得灰鳞病的石民,几乎毫发无伤地获得了雾魂的支持,并拿下了只有区区一个裹尸布亲王统治的伤心领,中间几无波折。
这之后,承我恩惠的洛伊拿人本来是最支持我的一族,毕竟我让他们得以回归故乡。可是现在看来,也发生了问题,他们害怕南方的瓦兰提斯起义北上,让好不容易有一个架子的洛伊拿区惨遭荼毒。
说来,还是那个老问题,比得国太易,局势不稳还要根深蒂固的问题,没有主体民族,子民相互之间认同感太弱了。
然后是潘托斯的总督伊利里欧,这个国王会议在潘托斯召开,自然需要本地官员的配合,不过他心力交瘁,看起来垂垂老矣,似乎没心思勤勉为民,让我动了换一个代言人的想法。
“实在是太多人了,而且相互之间仇深似海,布拉佛斯和瓦兰提斯,科霍尔和诺佛斯,诺佛斯和几乎所有人,以及潘托斯人与布拉佛斯。我们今早抓捕了一个士兵,他射杀了一个小孩,声称是在试弩。巷子里的老鼠和小鸟说,有人想要制造一起大的变故,”胡子分叉翘起的胖总督伊利里欧·摩帕提斯有气无力,浑然像是死了儿子,“我需要您的卫兵和军队来维持稳定。”
杀小孩?是看我生了孩子,所以一提对吗?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到另外一件事,“我听说有很多迁移去洛恩河畔的农民,现在都在给你们打工?”
“这是因为债务,红王。”
颔首,我领会得,高利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