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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一下,他们宣传的东西,都是我们一起敲定过的。”我嘱咐咕噜,咕噜大概觉得这一幕滑稽极了,伸长的脖子就像是被吊死的鹅。
“啊,啊!”他应诺。
我站在龙穴的至高点,那是一堆过去被哪只野孩子龙倒腾出的瓦砾。视野里一面旗帜迎风招展,就挂在剥皮人的旗帜旁边,是教会的七芒星,周遭也多了好些不是难民的人,蓝色的衣服,灰色的衣服,还有黑色和黄色,大都带有补丁,颜色斑驳,这些是第二天龙穴的“新贵”,此刻是教会悲悯之时。
我看到一个小女孩蹲在一边,小眼睛亮晶晶的,正抬头听着修女嬷嬷讲话,她大概是咕噜的小妹妹。
今天分发物资的人也换成了这些七神之仆,修士和修女宣传,士兵负责保护,明面上我是多么虔诚,哪怕是新旧诸神齐至,也没法挑出半点不敬。而实际上,难民中的暴徒和我的“盲眼伶人”都在监视他们,一切正如计划的一样。
“瓦里斯大人,小姐。”托马德爵士打断了我的思绪,带来一个龙穴的常客。
“日安,莱雅拉小姐,看来七神之光照耀于您。”胖阉人依旧笑眯眯的,至少在表面上没有半点对我行止的忧虑。
“日安,大人,”我也摆出笑靥,当然,从瓦里斯胯间飞走的小小鸟儿到处都有,这位情报总管的眼线遍布君临,只怕他一早就知道了教会介入的消息,“看来您也着实关心七国的民众,来的可频。”
“我担忧这座城市的安危,而且,国王并不是很在意一只小蜘蛛。”难得清闲的瓦里斯手揣在袖子里,“我是否该警告列位大人呢,我的小姐?”警告?
“警告什么,大人,我并未做太出格的事情。”我假装不知,然后,瓦里斯道出了他“看”到的东西。
“教会的经文纸片遍布大街小巷,小姐。”我当然知道难民看不懂文字,不知道那些经文写的是什么,所以佐上了绘画。
看,远处的教会挂毯下头,就有七神的画像,其中的三位女神是照我画的,模板艾德威那儿就有。
而之所以有一段段经文的原因,是因为对文盲来说,文字是被恐惧的东西,无法理解,无法预料,随时置人于死地。
个体或许会对文字表示不屑,而就文盲群体而言,于这种传承智慧和信息的载体总是心怀畏惧,既然没有机会学习,只能成为底层的盲流,就像是自己祖祖辈辈一样,那么,要么毁掉它,要么战战兢兢。
“这是因为传播福音乃是分内之事。”
“这福音可真吓人,你的修士修女,”我注意到他强调了“你的”这个词儿,“听听看,莱雅拉·波顿乃是下凡神女,少女的化身,圣母和老妪的使者,这可不就是该警告的事儿?”准确地说我没有说的那么直白,只是说我得到了启示来帮扶遭受战争苦难的民众,带来秩序,抛却灾祸,可是人总是喜欢把事儿往简单的方向解释。
我回应道:“警告贵人们,关于我是神灵化身的迷信之语?我可没展现什么神迹,大人,任一个盲眼的老婆婆也能看穿,更何况,我只是说自己接到了启示,也确实是七神的感召让我乐意做这些事情,来帮助他人。”
“可是盲眼的老婆婆看不穿你对难民下的功夫,不是神迹胜似神迹,感召,好一个感召,我很好奇,‘践行七神的品质远胜膜拜七神的神像’,这话儿是怎么说出口的?”
我直视他的双眼,“人是不能成为神的,但是人可以依照其精神和道德准则来行事,法官无法成为天父,但是法官能竭尽所能实现他自己理解的公正,士兵无法成为七神中的战士,但是士兵能够英勇抗敌,没有任何一个老奶奶能有智妪那样的精明聪慧,但是老迈的妇女确实能看到年轻莽撞的子女看不到的东西。”
就像是荆棘女王奥莲娜,别看她风风火火,锐利而聪颖,她本人是没有太大野心的,不管是和蓝礼结盟,还是前世的毒死乔佛里,她实际上都是在帮助自己一拍脑袋就热血上头的儿子梅斯·提利尔,她儿子很多时候都是靠自己母亲才能成事儿,根本不动脑子,懒得出奇。
“我好奇的是您怎么说服教会,来宣扬你的?”答案很简单,这个世界上有两种教士,一种更秉持自身的信仰,依据教条,绝不会和我这样的贵族妥协;另外一种则是有感于教会几百年来受王权压制的低迷,只要有机会博兴教权,哪怕你要他们说七神其实是七碗面,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照办。
总的来说,神在天上,人在凡世,既然是在尘世,俗人总是会多一些的,宗教人员也不例外。
“因为我确实在执行七神的道理,”我的表情如此真诚,“无愧于心,就能让这些兄弟姐妹们胆肝相照,一心帮助我,完成善良的事业。”这也没差,如果我不是真的在组织和帮助难民,如果我本人习惯太坏,或者作为恣肆,那教会中自然也不会有盟友。
比如我如果和自己哥哥发生点什么,或者酗酒滥杀,奢靡疯狂,那我最好离教会远一点,否则会被咬。不过为了获得他们的心和钱,我当然会洁身自好!
“但愿您能一帆风顺,小姐,这风险可不小。”瓦里斯优哉游哉地说道。
我自然知道其中的风险,教会是一只养不大的白眼狼,时刻期盼着权势,我要给他们权势,前提是能够成为其权势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