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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我跟着卢斯·波顿大人回去地下室,把一切梦魇留在了那个幽暗的地方,我听说过恐怖堡的传说,比长夜的故事更加得毛骨悚然。
波顿家族自久远的年代起就秉承剥去敌人与罪犯之皮的古道,恐怖堡的密室中存放着密密麻麻的人皮。
这个传说是真的。
他会对自己的女人下这样的辣手。
那双蓝色的瞳。
我不去想他会怎样对待我妈妈剩下的部分,我只被他推着走,推着迈上一步步台阶,然后卢斯·波顿大人关上铁门,把我留在了地下室,自行离开。
我独自一人,呆在温暖阴暗的走道里,唯有燃烧的火把陪伴,看着卢斯·波顿的身子在火光下的阴影,消失在楼梯的尽头。
他走路的样子如此平静单调,或许传说中的异鬼也是这样,我想起原著和电视剧里的异鬼,那不只是传说。
他们说,传言波顿最早在北方称王,他们叫他夜王。
我好难受。
这个应该被扔进火山中活活烤成焦炭的人渣!
他居然是我的父亲。
我还是流出了眼泪,我的泪根本止不住。
那些都不重要了,什么电视剧,什么小说,不重要了。
我眼前是那双蓝色的瞳孔,那双眼睛,妈妈也流出的眼泪。
我呆呆地站着,就像是波顿家族的纹章剥皮人一样一动不动,泪水滴答,而我浑然未觉。
我听到脚步声,可是我连转动眼珠的想法都没有,我只是无神地看着眼前,直到又一只男人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所以就是你,莱雅拉·雪诺,对吧?”那是个年轻的声音,驱散了我眼前的那双湛蓝双眼,像是蓝宝石一样剔透,又像是死气沉沉的海水的双眼。
我转过头。
我看向那个陌生的卫兵,他在笑,然后被我的表情吓到了,“你,你没事吧?”
是我,莱雅拉·雪诺。
我想要她的怀抱。
我尝试张开干裂的双唇,吐出沙哑的声音,“对,我是,莱雅拉。”
“跟我来,我带你去你住的地方,”他说着挪转我的躯体,“莱雅拉,嗯?我猜大人一定很有幽默感,他要你住在‘莱雅拉的房间’。”
我被推搡着,没想什么卢斯·波顿大人见了鬼的幽默感,妈妈的眼睛依然占据了我的视野。
我在走道上迈着步子,那个卫兵一直在说话,那个房间大概在地下室里,所以,我们往地下室深处走去。
“我叫嘟哝,因为我总是嘟哝,没有名字,是一帮大老爷们儿养大的,”他确实很聒噪。
“你要住的地方是当年红王罗伊斯·波顿二世给自己婆娘安排的房间,他攻破了临冬城并且烧了那儿,抢来了史塔克家族的闺女,和你一个名字,莱雅拉·史塔克。”
他根本没有管我听没听,而是自说自话。
“红王把那个野婆娘关在这里,和她在旧神面前结了婚,生了崽,他还以为能把史塔克家族就此了结,自己的子孙会是北境唯一的王,结果自己先送了命,后代还给史塔克家族下跪了,总之,这就是为什么这间房间会叫‘莱雅拉的房间’。”
嘟哝的语气中没有半点对波顿家族或者史塔克家族的敬意,他拿出钥匙开着门,“我听说现在的艾德·史塔克公爵,他妈妈也叫莱雅拉,也是个史塔克,公爵的父母居然是亲戚,也不奇怪,对吧?
我小时候还以为她会住这儿呢,那几个蠢货现在还拿这事儿嘲笑我,倒是没想到,现在住这的莱雅拉会是一个雪诺。”
然后嘟哝把我推进了这房间里,留下了一根蜡烛,“我要把门锁了,三餐我会送,等卢斯·波顿大人什么时候想要你或者想放你了,你记得给我说点儿好话,你的餐点里头,我会多放一块肉的,旧神看顾你,回见,莱雅拉·雪诺。”
他说什么胡话?我身子蜷紧了。
我打量四周,这里暗无天日,看来当年的红王罗伊斯·波顿二世是个人渣,和卢斯·波顿大人一样糟糕透顶,他们都应该被狼群活活分尸。
虽然家具都是硬质的木材,而非平民那些用松木苹果木制作的便宜货;虽然床铺上的枕头和被子毛皮靓丽;虽然我打开衣柜,看到了几件灰色、黑色和红色的衣裙,用的是料子是比平民衣服更细腻的亚麻布与棉,和经过加工的兽皮,那一袭羊毛衫好柔软。
还有从没触摸过的柔软裙子,我猜那是天鹅绒制作的,尺寸太大,和七岁的小女孩没有半分关系。
每一件衣服裤子和裙子上都有波顿家族的纹章,一个红色的剥皮小人。
如此精致,如此周到,但是,我意识到,这是一个牢房,而且,不久前还有人住过。
我没有思考自己未来会如何,我这身幼小的皮会挂在波顿的密室里吗?或者我会被赶出去,再或者———
我看到了撒拉那双蓝眼睛,那么地绝望,那么地遗憾。
我坐回床头,看着烛火燃烧,就像是看着蓝眸的双眼在默默凝望着我。
我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我在梦里和现实都能看到妈妈蓝色的眸子,她驱散了拉姆斯·雪诺和臭佬给我带来的记忆,霸占了我的大脑和视野,让我无时不刻不与之相伴。
唯有嘟哝的碎嘴让我意识到我还在人间,他送饭时总会唠叨个不停,他告诉我他十五岁,有一把恐怖堡发的长矛和一把短剑,虽然他其实弓箭用得更好,但是队长,那个铁腿沃顿不允许他碰弓箭。
他说了外头发生的事,人们发现了拉姆斯·雪诺和臭佬的尸体,臭佬太臭了,没人愿意触碰,所以被原地一把火烧成了飞灰。
拉姆斯·雪诺的母亲抱着她儿子的尸首放声大哭,她是磨坊主的婆娘,很有钱,葬礼弄得很大。
下葬的时候她想给儿子遮住脖子,却没想到让裹尸布里的脑袋掉了出来,抬尸首的汉子被吓得哇哇大叫,因为拉姆斯的脑壳被我弄碎了,是缝起来的,我想他看起来一定张牙舞爪狰狞无比。
卢斯·波顿大人去了临冬城参加史塔克的丰收宴会,商讨北境大事。
恐怖堡的狂欢节非常愉快,因为不喜欢热闹的卢斯·波顿大人不在,来自南方的杂耍班子逗乐了所有的人。
我不知道我在这个牢房里呆了多久,我记得嘟哝送了十五次饭,不过吧,在这年头里,吃饭时间不是特别稳定,所以我说不准过了多少天。
蜡烛早已经烧光,我忘了时间,闻着长期无法洗澡给我带来的体味,静静坐在一片黑暗中,只有头顶有时会飘进来微光,好提醒我,这里黑暗得还不够纯粹。
终于,有一天,牢门被打开了,我的眼睛被火把刺痛,流出泪花,适应了很久,终于看到了卢斯·波顿大人那张平静无神的脸,和如同寒冰凝成的双眼。
“跟上。”他一如既往地轻声道,然后旋身而走。
我踩在地上,感觉自己的双腿是如此无力,蹒跚地挪动着,他回头盯着我的脸,冷淡如常,“嘟哝,送她上楼去洗澡,然后送到神木林。”
我就像是一个破烂木偶,任由人们摆布,走了很久的路,衣服被几个女人剥光,被浸入水中,花草和毛巾团团围着。
“皮肤真好,天哪,她的脖子上,这是伤疤吗?”
“看,后脑勺上,”我感觉自己头发被扒开,“还好不是很大的疤,头发长,不会很明显。”
“她可以穿多米利克小时候的衣服,我去问问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