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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城出南薰门五里,有青城斋宫。这里原本是南梁历代皇帝祭天的地方。乌里温人一到,先把殿阁神像的金玉装饰都剥了,然后拆去烧火。整个大殿空荡荡的,临时撮土做了一个床,床边燃着一支巨烛,就是全部陈设了。
一个大约三十岁的青年和衣躺在土床上,眼珠一动不动地望着黑沉沉的殿顶。他面容虽还年轻,眼角眉梢的皱纹却深得犹如刀刻,鬓边的头发也是花白。他的衣服刺绣了繁复的龙纹,华丽惊人。如此华美的丝袍,却被土床弄得皱而且破,好些地方都沾了湿土,黑黢黢的。只是他神情木然,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了。
他就是目前南梁的最高统治者,靖康天子萧恒。乌里温人索要金一千万锭,银二千万锭,帛一千万匹,战马一万头,少女一千五百人。萧恒在汴京城内刮地三尺,连妃子头上的金钗也摘了,仍旧是凑不满。于是乌里温人很不满意,勒令他出城,关他在这个偏僻的土房子里。
萧恒一生锦衣玉食,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堆土床的乌里温人都是粗人,胡乱码了一个四方的土堆,马马虎虎就算是床。连被褥也不给,只铺了一床毛毡。夜里大雪,狂风刮透整个大殿。萧恒只能裹紧衣服,缩在床角忍耐。殿外有两千乌里温骑兵把守,篝火通明,击柝的声音密密麻麻,此起彼伏。一面是冻得难忍,一面是吵闹得厉害。他翻来翻去,终究是不能入睡。突然,他一挺腰坐起来,大喊:“众卿家,众卿家何在!”
大殿两侧的耳房里悉悉索索地响了一阵,十几个帽子也没戴整齐的大臣急匆匆地跑出来。为首一个胡子蓄得异常华美的中年人带领大家磕了一个头,问:“不知官家深夜召唤,有何吩咐?”
萧恒慢慢地把众人看了一遍。这些跟着他被囚禁的大臣关了几天,个个都是一脸憔悴。他长叹一声说:“朕心忧如焚,夜不能寐。众卿可以‘归’,‘回’二字为韵,各赋一首七律。也好消减些离愁别绪。”
都沦落到这样了,还有心情吟诗?几个大臣互相看看,都是轻轻摇头。萧恒把目光投向那个胡子漂亮的中年大臣,期待地说:“何相公,你素来才思敏捷,何不先题一首?”
宰相何栗拜了一拜,还没说话。另一位宰相陈过庭却冷冷地说:“何相公高才,我等怎么比得上。不如容臣等回去细思一晚,明日再呈奉给圣躬。”
何栗有些不快,驳了一句:“圣上忧愁,我等做臣子的,自然应当为圣上分忧。吟诗不也是分内的事?”
陈过庭背过手,摇头说:“吟诗若是能吟得乌里温人放圣上回去,我搜索枯肠,也要吟了。如今困在北虏之中,各位不筹谋着让圣上脱困,还吟诗弄风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