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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人可以,”老者看看小男孩,再看看坐在裴寂肩上,似乎对什么都不关心的茱苓,似乎有了定计,“好汉难道打算就这么带人走?不留下点什么的话,传出去都以为我白沙帮成了大车店。真个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裴寂摇头:“我没带钱。”
“不要钱,”老者双眉一抖,声音突然转厉,“想要这小孩,留下你一只手!只要你自断一手,这小孩就随你带走,绝不阻拦!老夫乃是白沙帮帮主齐成,说到做到!”
裴寂楞了楞,忽然失笑:“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就凭你手里的筹码,也想要我一只手?”
“我留不下你,”老者坦率地承认,“但你也别想从我手上抢人。实在要抢,就抢个死人吧!想要这小孩活,拿手来换!”
“这是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只是一场交易。”
裴寂看了老者一会儿,摇摇头:“老家伙,你敢开这么高的价,难道以为那小孩是我儿子?告诉你,他和我一点点点点关系都没有。就算你煮了他做肉汤,也损不了我一根寒毛。不过呢,我是个热心的人,见不得有人虐待小孩。这么样吧,他伤一个指头,我就砍十个什么白沙帮的人。他要是没了命,我就让全东京城和白沙帮有关系的人陪他上路。我最大的优点就是言出必践,不信可以去打听打听。聪明的,现在就把人交给我。我回头走人,你们也好关起门来继续睡觉。”
“哼!老夫活了几十年,还没人敢如此威胁老夫!要么留下一只手,你带小孩走;要么你只能带走他的尸首。自己选!”
老者一挥袖子,回头就走。众护卫随即补住空缺,警惕地瞧着裴寂。裴寂目送老者消失在内院深处,摇头道:“好吧,既然你选了这条路,可不怪我。”说完他竟然也不管那小男孩,径直扭头就走。白沙帮众人眼睁睁瞧着,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好战战兢兢地尾随着,保持三丈开外的距离。
临出大门,裴寂一只脚已经踏在门槛外,忽然又把头扭回。白沙帮众骇了一跳,都举起刀子。但裴寂并没动手,只露出一个颇为渗人的微笑:“我会回来的。”
等裴寂消失在大街转角,白沙帮众才回过神。
“你听到他刚才说啥了没?”
“你问老子,老子晓得个屁。老子祖祖辈辈都是成都府的,听求不懂那些北方龟儿子的大舌头话。”
“走走走,睡觉睡觉……”
“睡你姐夫,赶紧把院子里收拾收拾,死人都给我抬走!”
紧张过后,人总是特别累。许多人一躺下立刻就呼呼了。然而,白沙帮大院刚刚沉入宁静,裴寂竟然又杀了个回马枪。这一次,他是悄悄地来,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