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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头大汉的巨掌笼罩着一层黑气。他以黑气洗炼刀刃,从刀锷直至刀尖,再周而复始。就这样,他不断重复着轻抚刀身的动作,神情专注,一遍又一遍。黑气每洗一次,那灰浆般半透明的刀刃就更阴沉了一丝。直到整个刀刃黑如墨玉,他才停下了那千篇一律的洗刀。说也奇怪,大汉不再以掌中黑气洗刀之后,那刀竟然又慢慢地褪色了,最后还是灰蒙蒙的。
“亲鸾师尊……”
大汉突然开口。他吐字十分艰涩,就如同多年不曾开口一般。虽然如此,裴寂依然听出来了,这正是东瀛人的口音。这些来自东方岛国的人说中原话时舌头极其僵硬,很容易辨认。
一个中年和尚从屋角阴影里走出,端着一只白玉碗,里面黑浆一样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屋角似乎还躺着一人,大部分身子被阴影掩盖,只露出一动不动的两只脚。从穿在脚上的鞋判断,大约是个小沙弥。
光头大汉迟缓地转头,盯着中年和尚的脸:“果然要……我的血?那方子里却不曾提到过这个。”他语气中颇多犹疑,似乎对这和尚也不很信任。
中年和尚坦然说道:“你若信我,便是这个治法。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了。那方子本来就残缺不全,不以自身热血为引,断然不能收全功。反正你自己权衡罢,小福已经用掉了,虽然庙里最近颇收了几个小子,但急切之间,再找不到第二个合适做药引的了。”
小福已经用掉了?什么意思?难道是躺在角落的那个小沙弥?
光头大汉想了又想,叹息一声:“我自幼入寺。师尊的话……我自然信得过。”
中年和尚点点头,把玉碗伸过去。
光头大汉调转刀刃,慢慢在左腕划出一道伤口。鲜血一滴滴落入碗内,黑浆变成了妖异的紫色。差不多快满的时候,他把拳头一捏,手腕肌肉绷紧,那伤口竟立刻就收住了。再过片刻,只剩一道腥红而狰狞的伤疤。此时大汉双目已染上一层红丝,明显有疲惫之色。中年和尚见状,劝道:“圆光,且歇息片刻如何?这药涂上去相当疼痛,怕你支撑不住。”
“不……现在、现在就……”光头大汉嗓音低沉而嘶哑,语气却十分坚决。他以掌心慢慢抹过刀身,一寸寸移动着,如同托着千钧重压一般,“请师尊现在就……涂药……”
“好吧。”
光头大汉突然挺直上身,抖落了蒙住肩膀的白布。只见一道极长且深的伤口从肩头直切下来,深处露出白森森的肋骨。他略微前俯,以便让中年和尚更方便涂药,又说:“快些……快……若是过了时辰,便药性大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