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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维持治安的衙役很迟钝,直到裴寂他们走了好久才过来。酒馆斗殴事件在东京每天都有个十起八起的,很少砸得如此酣畅淋漓而已。大户酒馆貌似上头也没有什么大人物罩着,衙役们出工不出力实在正常。
同一时刻,裴寂已经带着栾华跟着那店小二跑了好几条胡同。他的跟踪技巧相当熟练,就像能预测对方的动作似的。每次那店小二警觉地突然回头,裴寂总能抢先一步拉着栾华躲开。树影、墙角、来往行人、路边摊贩……他巧妙地利用它们阻挡对方视线,或者转移其注意力。
“我还是不明白你要做什么?”栾华被搅得一头雾水,“你不是在调查郑多义背后的人吗?为什么突然又对打击天魔汤这么上心?当然我知道那东西也是很严重的违禁之物……但、似乎不该由你来管?”
裴寂一边注意前方店小二的动向,一边随口打发栾华:“想做成一件事需要很多钱,想阻挠一件事成功也需要很多钱。如此浅显的道理,栾女史不会不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
“那就是了。我查到一点线索,你看看这块银子。”
裴寂摸出一锭银子,示意栾华拿去。这是什么意思?栾华好奇地拿过银锭一看,发现是块被夹剪切掉了一半的元宝。她翻来覆去,没瞧出什么门道,又问:“这银子怎么了?”
“看底上靠右一点的那个戳记。”
当时店家收到大一点的银锭,为防是假,结帐时都要验过。晚上入库前,更要打上当天经手人的戳,以示负责。栾华瞧见那银锭角儿上有个歪歪扭扭的“唐”字,想了想,依然不明白。
似乎知道栾华想不明白,裴寂继续解释:“那是大户酒馆掌柜唐同的私戳。他经手的银子,都有这个印记。”
“这又怎么啦?”
“如果我说,郑多义藏在柳条胡同他小妾家的小金库里,有一多半银子上面都有这唐同的私戳,你怎么想?你总不会以为,大户酒馆是郑多义的产业吧?”
虽然装修不怎么样,但大户酒馆那位置在东京是天价。郑多义一个清水衙门的闲散京官,平时拿不到多少孝敬。拼出他全副身家,估计连半张床那么点大的地皮都买不起。这么一想,他的小金库里藏了许多大户酒馆经手的银子,似乎确实很可疑。
即便如此,栾华依然觉得裴寂的做法很不可思议。“你……你完全不需要这么冲动吧?”她埋怨道,“你这不是打草惊蛇了吗?嗯,那是一句成语,就是说会惊动到敌人,让他们有所警觉。”
“我明白打草惊蛇的意思。就像你说的那样,砸了大户酒馆或许会让敌人警觉。但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想找到大户酒馆是在为谁筹款,一场打斗是最快最见效的办法。你想想,我们在酒馆大闹一通,打倒了包括掌柜在内的几乎所有人。他们第一个想要通知谁?当然是幕后的负责人才对。”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一刻也没有放松对店小二的监视。他们穿出小巷,来到一条热闹的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店小二就像一片落入波涛的树叶。栾华已经好几次错失了那个家伙的踪迹,但裴寂却总能从无数簇拥的脑袋中将正主儿找出来。
“看,他快要到了。”
“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