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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
顾行之对杜青衫一直没有好脸色。
一来,正是他的出现,将三弟从安安稳稳的江南拐到了京师;二来,也是他的插足,让原本应该是三弟未婚妻的宋姑娘拐走了......
宋姑娘是谁?那可是杭州远近闻名的高岭之花,又是孤山林隐士的爱徒,多少青年才俊只敢远观不敢近亵的存在。
更叫人意难平的是,明明她已算半个他们顾家人了,偏偏半路杀出个杜青衫,猝不及防连人带心地将宋姑娘给拐走了。
剩下他的傻三弟,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大病期间,每天只能对影自怜。
“最好是误会,哼。”
顾行之没好气地哼了声。
见他和杜青衫针尖对麦芒,顾易连忙岔开话题。
“二哥,你昨日不是说要购置一间铺子吗,吃完饭我带你四处看看。”
“不急不急。”顾行之道,“你明儿还要考试呢,等你考完试再说不迟。”
顾紫萤笑道:“对!三哥,娘听说你秋试考了头名,在佛堂连拜了三天呢!你这次要是再拿一个头名,我估计娘要拜上七天。”
“顾大哥定能再夺头魁。”小尘也道,“樊楼来往的食客这些天压状元,顾大哥的票数排在第三呢。”
“是吗?”顾紫萤来了精神,“在哪压?我也要压三哥!”
小尘朝楼下嘟了嘟嘴:“呐,西侧那面高墙上挂的就是这次参试的有头有脸的学子铭牌,压的人越多,越排在前头。”
顾紫萤好奇:“我三哥只能排第三,那谁排第二,谁排第一?”
小尘道:“排在第二的是王文公之侄,王质,字子野,今年正满十八,乃是大学士杨文公杨亿的学生。听说此人文采绝妙,王公多次赞赏。”
“既是王宰相的侄子,那确实有排在我三哥前面的理由。”顾紫萤点头道,“第一呢?第一呢?谁这么厉害,排在第一?”
“第一嘛,我也不认识,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做晏颖,在此之前,京师无人提起过此人,他的名字倒像是前几日凭空出现在樊楼那面墙上的。”
“宴饮?”
顾紫萤差点笑出声来。
杜青衫疑惑道:“晏颖?可是晏大哥的晏,聪颖的颖?”
“正是。”小尘看向杜青衫,“你认识此人?”
“这倒奇了。”杜青衫起身,“我下去看看。”
小尘不解他的反常,众人也面面相觑。
顾易想起了什么,道:“我想起来了,晏殊兄曾经好像提起过,他有个弟弟名叫晏颖,童子时即出名,与晏兄同被冠以神童之名,可惜早夭。”
宋归尘:“难不成此人是晏大哥弟弟的魂魄?”
顾易笑了笑:“世上可没有鬼神。”
“那晏颖根本没死?”
顾易又笑:“或许只是同名同姓也不一定,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吧。”
宋归尘摇头失笑,经历过武千行诈死一事,自己是看什么都觉得是诈死了......
不过一个同名同姓的名字突然出现在的樊楼高墙之上,确实叫人好奇,众人一起下了二楼,来到一楼西侧高三丈有余的墙壁之下。
杜青衫已经在墙下抬头看。
晏颖的名字赫然在目。
端详了片刻,杜青衫问旁边守卫的酒保:“小哥可知,这位晏颖是何许人也?为何压他的人遥遥领先于其他?”
酒保面无表情地回答:“小的不知道。”
“那为何这么多人压这位晏颖将拔得头筹呢?”
“小的不知,只不过,樊楼每日统计的押宝中,晏颖名下压的人和银票确实是最多的。”
“这,既然有这么多人压此人,总该有人知道这个人是何方神圣吧?樊楼不先了解一下墙上的这些人名对应的人吗?”
“这个小的不知,我们樊楼只提供场所,只要有人压,不管你压的是人还是鬼,就算你压一只猪将拔得头筹,樊楼也是不会管的。”
众人:“......好吧......”
你们樊楼赢了。
听到鬼,阿崔下意识往杜杞身边贴了一贴,忽然觉得墙上烫金的“晏颖”两个字,十分阴森恐怖。
宋归尘站到杜青衫旁边,道:“你要实在好奇,不如问问祝姑娘?她或许知道什么。”
闻言,杜青衫点头,正准备如此去做,顾易忽而笑道:“我知道了!”
众人纷纷看向他,阿崔问:“顾大哥知道什么了?”
一旁的杜杞也噙笑道:“我也知道了。”
阿崔着急地轻扯杜杞衣袖:“你们都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啊?这个晏颖难道真的是鬼魂?”
见众人还蒙在鼓里,杜杞和顾易两个明白人相识一笑。
一楼三三两两聚着食客,顾易压低声音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大约是樊楼的幌子,借晏颖之名来为樊楼盈利。这些人下的注,有一部分是要充当税金交给樊楼的,前来下注的人越多,樊楼也赚得越多,故而樊楼若是自己树立起一个绝对不会是头名,甚至都不会参试的人引众人下注......”
阿崔“噢”了一声:“可是这样不就是欺骗大家了吗?”
闻言,顾易脑海里下意识想起祝令仪。
在他看来,祝令仪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
她的精明狡诈不仅仅用在自己身上,更多的,是用在如何将樊楼做大做强上。
只要能将樊楼利益最大化,这事她还真做得出来。
宋归尘道:“而且众人也不是傻子,这个晏颖凭空出现,大家难道都不做调查,就盲目跟着下注吗?”
“小尘将众人想得太聪明了。”杜青衫笑道,“大部分人都是盲目的,见到别人这么做,自己也会跟着这么做,就算这个晏颖真的不存在,有樊楼从中作梗周旋,普通人只怕也分不清真假。”
他说着自嘲笑道:“我方才,也差点认为是晏颖在世......甚至,希望真的是晏颖在世......况且,大家并非不知樊楼的伎俩,只是光是晏颖这个名字,就足以让众人不分理智地下注了。”
他的声音带了些淡淡的缅怀和伤感,仿佛怀念了这个人许久许久,甚至怀念到,不肯相信他已死去。
“晏颖?你和他很熟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