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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没有,就是没有~姐姐你欺负我~”
两人笑闹了好一阵子才发髻散乱得分开,各自整理着仪容。
牡丹仙子一手理着秀发,伸出一根手指去戳了戳芍药仙子:“小妹子,说正经的。数千年以降,姐姐见过的男子也不在少数。可似公子这般精致的人儿,便是仙界之中也是难寻——其貌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菊被霜;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文若何?龙游曲沼;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便是姐姐我也很是心动呢。你若真是有心,跟公子表露一下心迹,原也无妨……怕只怕,怕只怕神女有意,襄王无心呢……只是你若不下手,说不得有人要抢个先了……”
芍药仙子先是怔怔地听着,只是牡丹仙子话中之意让她有点着急,小脸一板:“哼,菡萏那个狐媚子……她,她三天两头就往公子那里跑,整日价对公子嘘寒问暖,真个是不要脸,气煞人也!”
牡丹仙子却脸带高深莫测的笑意,道:“这却怪不得菡萏丫头,她是出了名的乖巧性子……姐姐可是瞧着你们长大的,又素知你这妮子外骄而内矜。可你这面皮也是忒薄了一些,须知咱们这瑶池之内,最不缺的便是美貌女仙。就我所知,心慕公子的姐妹可是不在少数呢。就连琼英姐姐也……咳咳,所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你自个琢磨一下是不是这个理?”
这么一说芍药仙子倒是愣住了,目光迷离得瞧着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色时红时白。
牡丹仙子也不出声打扰,闭上眼睛端坐养神。为了缝制手中那样古怪衣裳,这些时日她废的心力可不比芍药仙子少上半分。
“姐姐。”过得半柱香时候,芍药仙子方才幽幽一叹道:“姐姐知我怜我,小妹自是感怀在心。公子这人最是谦和,平常待人处处有礼,可,可我却不知道他的心儿落在了何处……小妹自知平日行事颇有孟浪之处,唯独这一件事,小妹实不敢回答。只消得,只消得平日能多瞧他几眼,待他好上一些,也就心满意足了。”
心在何处么?牡丹仙子心头亦自微叹,正待开解几句,有侍女来报,说道:“娘娘,公子和两位小姐已至宫外等候。”
两人都是一惊,急忙对着铜镜整理仪容,牡丹仙子道:“快快有请。”
将离等三人跟在侍女身后走过一条甬道,进得牡丹宫来。那侍女引着三人穿过偏厅,来到一处珠帘绣幕之前。她掀起帘子向三人招手,让在一旁请他们先进。
将离甫一进厅,便瞧见牡丹芍药两位仙子正盈盈立于那处书法之下,姿容甚是端庄。
待得瞧清了那书法的内容,将离登时微微一愕,心下不由略感忐忑。
那几句诗不成诗,赋不成赋的句子,本是来自他前世一位高贤所做《牡丹花神赋》中的部分句子。几日前偶遇牡丹仙子沐浴方归,粉脸桃腮风华绝代的模样让他觉得甚是应景,略微改了一处后情不自禁轻声吟诵出来,却不曾想被牡丹仙子听了去,更没想到竟被写了下来装裱之后悬挂于厅内。
当下将离上前几步,长揖到地,说道:“将离见过两位姐姐。”
两人敛衽回礼,同声说道:“公子万福。”
牡丹仙子随即对火凤青鸾道:“鸾儿凤儿,我们有几句话要对公子诉说,东厢侧厅里有我前些时日去蝴蝶泉畔特意为你俩采来的赤炎果,你二人且先行回避一下过去吃些罢。”
芍药仙子不由得心下暗赞牡丹仙子思虑周详。凡凤凰之属天性喜火,这赤炎果性子暴躁炽烈,味道又极是甘甜鲜美,只生在地热升腾之处。
昆仑山四处冰天雪地,这果子便是在瑶池之中也甚为难得。蝴蝶泉位于双凤谷向阳那一端的一处地下溶洞之内,是一眼颇小的温泉。只因水温略低,瑶池内又多有温泉分布,所以罕有仙子前去沐浴。
那一日牡丹仙子外出找寻玄冰蚕丝时无意中路过蝴蝶泉,见泉畔生着几株赤炎果树,当即便采了一些回来。这赤炎果对旁人无甚大用,瑶池中最不乏的便是滋味甜美的仙果,可凤凰食之却大有裨益。虽是巧合,说特意为她们而采亦绝非虚言。
火凤青鸾当即一声欢呼便冲了出去,她们与仙子们在一起生活以历数千载,彼此感情甚笃,自不会因为让她们回避便心生芥蒂。听得有她们最爱的赤炎果吃,哪里还待得住?
火凤冲出几步又风风火火得折了回来,撩起帘子转头对厅中芍药仙子道:“芍药姐姐,莫要顾忌我和青鸾,你们只管多说一会吧,最好便留哥哥宿在牡丹宫说到天亮,我们吃完还要去弱水清洗羽毛……哦呵呵呵~”
说着她还对着芍药仙子眨眨眼睛,神情煞是暧昧。说完也不待芍药仙子回话,放肆地大笑着一溜烟窜了出去。
厅外还隐隐传来青鸾不满的娇嗔:“臭火凤!你干嘛要让哥哥留宿牡丹宫,我们双凤殿还不够哥哥……”
两位仙子都大感羞涩,心下各自暗啐一口,责怪火凤这死丫头言语太过泼辣,口不择言,直让人难以消受。
而芍药仙子更是不堪,已是目光盈盈、桃腮泛红,心下还暗暗自责:我还是表现得太过明显了吗,便连火凤这样单纯的小丫头都瞧出了端倪,真真是羞死个人了。以后要多注意收敛一些才是……
三人分宾主坐定,自有侍女前来奉上香茶。
将离双手接过茶盏,口中说道:“多谢。”掂着盏盖略略将漂浮着的茶叶拂开,也不顾茶温尚热,便浅浅得酌了一口。登时沉凝厚重的茶香自口中蔓延开来,两颊生津,连精神都为之一轻,神异的是竟连略微上涌的酒意也消失了三四分。
心下暗暗诧异得想道:“这牡丹姐姐当真是秀外慧中的紧,莫不是生了一颗七窍玲珑的心肝?她竟是连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考虑周全。”
心中的自伤自怜又多了几分,他寻思:“众位姐姐待我如此深情厚谊,只恨自己一介肉体凡胎,整个瑶池之内竟无半点我能帮忙的事情。受人诸多恩惠偏又无以为报,当真是,当真是……”
他还没有想到当真是什么,便听牡丹仙子道:“夤夜邀公子前来甚是冒昧,牡丹心下惶恐,望公子莫怪。”
听得牡丹仙子此言,将离急急放下茶盏站了起来,拱手道:“岂敢!姐姐当真言重了,叫将离羞也羞死了。该是姐姐勿要怪将离孟浪才是。”
牡丹仙子又指了一指座位,道:“公子请安坐,听牡丹一言。”又盯着将离略显躲闪的眸子,轻笑着赞叹道:“真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将离正要入座,闻言一个不稳,险些坐到地上去。急急重新坐好,将身子摆的端正,说道:“‘荣或为君子,枯必为小人,君子无及,小人乃众,众不可敌’。将离如何能当得什么君子?姐姐切莫再提,将离无地自容矣。”
芍药仙子“噗嗤”一声轻笑,自打将离进入厅内之时起,她的一颗芳心便提了起来。她不敢拿正眼去瞧,可每每总忍不住将视线往他身上瞥去。
见他略显失措的模样,顿感煞是可爱,忍不住便笑出了声,心中暗暗叫糟,暗恨自己如此不堪,一瞧见他总会各种失态。见将离视线向她转来,她哪里敢跟他对视,忙侧了侧身低头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