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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医生脸上露出落寞的神色，只一瞬又收敛了情绪，他开始给她的手缠上纱布，一边道：“你要真想学，等你的手养好了，我教你一次，学不学得会就要看你的悟性了。不过你爷这毛病不是光按穴就能按好的，我一会给你爷把把脉，看看他内里……” </p>
只是他这话还未说完，对面长椅上的齐永福连忙摆手：“我身体没毛病，不用把脉。” </p>
黄医生手一顿，抬起眼皮盯着齐永福：“你这是不信中医，还是不信我的医术？” </p>
“不是……咳咳……”齐永福刚吐出两个字，就忍不住又咳起来。 </p>
齐悦心中着急，不顾手背上缠到一半的纱布，连忙起身朝黄医生鞠躬道歉：“黄医生，我替我爷向您道歉，而且我爷不是那意思，他就是怕查出来病又要花钱，不得已才拒绝您的好意。您别跟他计较，再给他按穴止止咳嗽。” </p>
黄医生没有理会她的道歉和请求，只扫了一眼被她起身带起的长长的纱布，语气中透着不悦：“你要浪费这一卷纱布吗？坐下。” </p>
齐悦噗通坐下，脸上涨得通红，此刻她除了说对不起外，找不到第二句话。 </p>
这世上有两类人是不能得罪的，一类是警察，这个时代叫公安；另一类便是医生。 </p>
而现在，她和爷爷都得罪了眼前给他们看病的医生。 </p>
就在齐悦心中忐忑之时，黄医生几下给她包扎好手背，便起身绕过案桌，走到长椅边上。 </p>
齐永福此刻依然在剧烈咳嗦，黄医生轻呵了一声：“现在怕花钱，等以后酿成了大毛病，便是有钱也没地治去。” </p>
话虽说得不客气，手上动作却迅速，按住齐永福的拇指某处按压。 </p>
几下之后，齐永福咳嗽轻了许多，两颊颧骨一片赤红，却急忙开口说道：“我不是不信你，而是我还着急去开会，你先给我开了退烧药，回头我再来你这里把脉。” </p>
听了他的话，黄医生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只松开了他的手，又取了他腋下的温度计，扫了水银线一眼，便淡淡地说道：“温度没变，还是38.5。你既然着急，那我现在就给你开药。” </p>
齐悦刚放下的心，听到他这话又悬了起来，她知道黄医生这是生气了，但是齐老爷子强硬的脾气她也是知道的，她无法劝说他留下，只朝黄医生致歉和保证：“抱歉黄医生，给您添麻烦了，等我爷会议结束，我一定带他来把脉。” </p>
“来不来看你们自己，我不强求。”黄医生说了这话，便回到案桌前，刷刷两下开了单子，又取了一包退烧药丢到桌上。 </p>
齐悦不敢再说什么，只道了谢，交了费用，拿了药便去追赶先一步走出卫生所的齐老爷子。 </p>
一前一后，爷孙俩快步朝政府大院走去，等到了门口，会议开始的钟声正好响起，院中聊天说话的各村队的干部们纷纷朝礼堂而去。 </p>
“爷，先把药吃了。”齐悦拉住老爷子让他吞下退烧药，又求着他喝下一口水后才放开他，而后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我在外面等你，等不到你我就不回家。” </p>
老爷子没有回应她，也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故意不理会她，快速冲进了前方礼堂，而齐悦被严肃的门卫以“闲杂人等不得干扰工作”的理由请出了政府大门。 </p>
没地可去，又不知这会议何时结束，齐悦走到对面柏树下站着。 </p>
一个小时后，她腿酸脚麻，去旁处寻了一块石头放到柏树下。 </p>
只是不等她坐下，一个身穿笔挺中山装的年轻男人从政府大门出来，径直朝她走来，一边走一边用五指梳理大背头，很快走到她身前站定，两眼打量着她质问：“你是何人，为何盯着政府大门，是不是要想破坏工作？” </p>
男人自上而下地打量她，目光停留在胸前和腰上的时间尤其长，齐悦恶心又愤怒，此时又听到他这番无中生有的质问，顿时气笑了：“我不过是在门外等人，怎么就成了破坏工作？”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