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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见贾赦只打发了一个下人来,气得浑身发抖。但是今日一早,贾母一茶杯砸不到贾赦身上,就深信贾赦梦中得了祖传玄法,今日库房被贾赦换了锁匙不说,还谁砸库房门谁吃亏,贾母也不吃眼前亏了,打发了单勇,回了荣庆堂。
贾赦将东院东厢房的家具换过,眼看既不简慢也不过于堂皇了,才命人将贾琏请来,问贾琏是否满意,还缺什么?贾琏看过之后,略改了几样小摆件,就对贾赦道:“父亲,琏儿觉得这屋子极好。”
贾赦点点头道:“如此,改明儿择个日子,你就搬过来住吧。每日来东院用个膳还得套车,蛮麻烦的。”
贾琏看着贾赦的眼睛亮了一下,垂首应是。
东院安排妥当,贾赦才去了荣庆堂。
贾母今日被沉香拐反震了一下,两个胳膊还疼,贾母歪在榻上,两个丫鬟拿着美人锤轻轻的为贾母敲着肩膀。
别看贾母刚才去库房的时候气势汹汹的,若是贾赦在跟前儿,仿佛要一拐杖敲死他的样子,如今贾赦真来了,贾母却提不起气势了。和贾赦斗了几次,贾母次次都铩羽而归,如今大儿子不卑不亢的站在跟前儿,贾母都觉得这个一向窝囊没出息的儿子有了几分渊s岳峙的先祖之风。
“罢了,你将库房的钥匙交出来,我什么都不计较了。”贾母叹了一口气道。
贾赦仿佛听见笑话般的笑了起来:“老太太在说什么?倒叫儿子听不明白了?”
本来贾母隐隐猜到自己占不了便宜,都决定省下发火的力气了,谁知叫贾赦这轻蔑的态度又将火拱了起来。贾母打发了下人,只留贾赦夫妻和贾政夫妻在房内,才怒道:“贾恩侯,你以前游手好闲、讨小老婆喝花酒也罢了,不成想你竟然做起了贼!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还不快将库房钥匙交出来!”
贾赦依旧不卑不亢的,甚至还慢慢呷了一口茶才道:“老太太这话说得,谁是家贼?难道有人动了老太太的嫁妆?老太太说出来我帮你打他。至于库房钥匙?老太太要知道,我才是荣国府的袭爵人,父亲的库房就该我继承,这叫物归原主,我愿意给谁保管就给谁保管。”
听到‘物归原主’四个字,贾母的气势就短了一半。贾赦又问贾母的嫁妆有没有短,这就明白的说了,荣国府的东西,只有贾母的嫁妆她才有绝对的控制权。
“这家十几年都这样过来了,一直好好的,也不缺你什么,短你什么,你又闹什么?若是你屋里有个能掌家的人,我也不说什么。以前张氏在的时候,库房钥匙不是她拿着吗?你素日没个成算,拿着库房钥匙,岂不没几日一个荣国府都叫人哄骗了去?将钥匙给我,今日之事我也不和你计较了。”贾母自认为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也很软和了,贾赦再不将钥匙给自己,就是大逆不道。
贾赦却冷哼一声道:“原本我上次在老太太房里说清楚了祖宗规矩,也没想着就收回钥匙。但那日说得好好的,以后大房的用度比二房高两成,我一个一等将军只比一个六品主事用度高两成,已是爱护幼弟,就算拿到礼部说,也称得上‘兄友’二字。只是贾存周怕是忘了‘弟恭’二字怎么写。
这才过了几日,我不过是想给琏儿挑两件像样的家私,竟要兄弟媳妇把着我的库房不给!兄弟媳妇管到大伯子房里,我向来是个没好名声的混人,我是不怕的,就是不知道这叫人笑掉大牙的事,传出去二弟受不受得住?”
“胡闹!闭嘴!”贾母气得什么似的。其时对女子要求严苛,这话都相当于骂贾王氏不检点了。别说贾母,贾王氏都气得满脸通红,贾政还没消肿的脸颊本来就是紫的,现在也看不出来是否变色。
“怎么?做兄弟媳妇的管着大伯子的库房十几年都管得,倒说不得?”贾赦反问贾母。略顿一顿,贾赦接着道:“母亲不必生气,儿子收回父亲留给我的库房,但儿子依旧是儿子,以后老太太要吃什么,用什么,只管告诉邢氏。
邢氏是老太太替我千挑万选的媳妇,进门之后晨昏定省,风雨无阻,比我这个做儿子的还孝顺,必然不会怠慢了老太太。邢氏进门也有十年了,向来贤惠,将东院打理得也极好,我已经定了让她掌家,老太太不必再说。”
邢夫人万料不到贾赦这么信任自己,脸上微微一红,颇不自信。
“胡闹!”贾母正要骂邢氏小门小户的出身,做不得当家主母,但贾赦已经把邢氏自己千挑万选的话说在前头,如果这时候否定邢氏,岂不是承认自己给大房续弦的时候别有用心?贾母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摆摆手让贾赦走了。
贾赦刚走出荣庆堂,就见郑家树远远的飘来,兴奋得满脸青光:“法师老爷,我得手了!”
贾赦双眼一眯,有了贾王氏放印子钱的证据,这次掌家权之争干脆给他来个一撸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