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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我们刚刚到北川那会儿,你可还记得你云忠去干什么了?”我一阵失忆,见我一脸的茫然,周恪己无奈地提醒,“你们是不是去抓泥鳅了?弄得一身泥巴,回来问起来还说是我不该知道的东西,却自顾自说着炸泥鳅如何好吃。”
“这……”我好生心虚,低着头小声嘀咕:“确实不是大人应该知道的嘛,这东西也太脏了,都是泥巴里长的。”
“你们俩没有问过我,怎么知道我不喜欢?说着仿佛是体谅人,却是竖了一道隔膜,真是让人难过。”周恪己说出了几分委屈。
“那,那我们下次玩一定喊上大人!”我拽了拽周恪己,“一定!我保证!”
周恪己盯着我笑了笑,好一会没有回答我的话,盯得我还有些毛毛的。到我感觉自己都有点手脚不知所措了,周恪己才忽然换了个话茬:“阿梨可知道,我为何心悦于阿梨?”
——嗯?这问题我有兴趣!
我一瞬间抬起头,就差把“夸我”两个字写在脸上了:“为什么为什么?”原本我一直想着,大约是周恪己最落魄的时候恰好是我在他身边陪伴,便生出几分感情,若是换了旁人有同样的经历,大约也能打动他,这事情虽然想起来略有些泄气,但是我也认了。
运气也是人生的一部分,我既然在那里,我既然承受住了那一刻的压力,我就担得起他的心悦,无论这喜爱是否长久,那一刻就是我该得此赏赐。至于到底持续多久,天下无盛宠不衰,无百代长兴,无长生不老,就是赏赐了金银宅邸都能收回,何况那无凭无据的宠爱呢?
但是周恪己忽然这么说,便是他有了理由?这事儿能有什么理由?论品德我虽却也不错却也绝对称不上高洁,论纵横权谋的能力我打出生便输了不少人,论医术周恪己又不是来考核我术业专攻的,论样貌嘛就更不用提了……周恪己真的有理由?
心悦的理由?除了从于危难还能有别的理由?
“大人可是想说,我与大人相识于危难,未曾相背?”
周恪己摇摇头:“心悦阿梨的理由,自然在阿梨身上。倘若我在自己身上找心悦阿梨的理由,那算什么心悦?”
我一下来了兴趣,凑近一点,一脸期待地等着表扬:“猜不出!大人可告诉我!”
周恪己眯着眼一笑,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阿梨想知道?”
我挠心挠肺,连忙点头:“想!可想了!”
“我不告诉阿梨。”
我一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周恪己说了什么。之前我胃口都被吊起来了,就等着周恪己夸我两句呢,眼下不上不下难受透顶了:“大人——”
周恪己笑了笑,伸手捏着我的鼻子摇了摇:“我偏要吊你胃口,叫你不好受。”
闹了一番后,周恪己放松了下来,神态忽而端正了些许,对我点点头,话锋一转:“多谢阿梨,眼下我心情好多了。阿梨去请云忠回来吧,杨府之事,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确认……尤其是其中关于火祆教的部分,这与我从前的猜测不谋而合。”
话题忽然跳了回去,我也无暇继续跟周恪己拉扯,琢磨了一会周恪己的意思之后,我恍然大悟:“莫非大人怀疑,这火祆教正与眼下潜伏于朝堂波谲云诡之下的郭相国和巫蛊之患有关?这件祸事或许持续的时间远远长于我们预期?”
周恪己微微点点头,肯定了我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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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那天,我终于等来了京城阿莲的回信。不过刚刚读了几行,我便顿觉一道晴天霹雳在我头顶炸开,我寻了个桌子气得捶着木板:“气死了气死了!阿梨还是被拱走了!”
周恪己本来在旁边读着廖清河寄来的书卷,看见我这样子放下书走过来:“这又是怎么了?”
我哼哼唧唧将信递给了周恪己,瞬间又倒回去拍桌子了:“这简直是罄竹难书!我最最最担心地事情还是发生了!大人您看!”
周恪己接过信纸,看了一会儿,不由得笑了起来。唐云忠抱着一盒零嘴进来,一进屋子就看见周恪己在笑,我在疯狂捶桌子。他左右惶惑地看了一遍,一口把肉干嗦回去了:“怎么了这是?”
“云忠来得正好,恪法来信了!”周恪己眉目舒朗,疾步走上前,将信纸在唐云忠面前打开,“到底他是聪明的,我都没想到这个办法写信!”
唐云忠看着面前的信纸,颇有些迷惑,盯着字看了半天无奈地抬起头:“这,不是宫里那位游莲姑姑寄来的吗?”
“云忠你仔细看看,里面字体是不是有区别?”周恪己难得情绪外露了些,指着里面几个字,“你瞧,这几个字可不是恪法的笔迹?”
唐云忠凑近看了看,忽而恍然大悟:“当真如此!这些字可以串起来读‘一切安好兄勿念’,这小子怎么就给大哥写了话啊!”
周恪己笑着也不回答,颇为珍惜地将信纸捧在手心里摩擦。
我在旁边继续捶桌子:“那不是重点啊!重点是阿莲怎么都要成婚了啊!好生气好生气!我就一年没看着,阿莲怎么就嫁作他人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