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裴氏计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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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子德似乎半点没有意外,对着周恪己微微躬身:“侯爷这边请。”

等我们到达江府门口的时候,只见一群愤怒的村民聚集在江家门前,手持着各种简陋的工具,怒气冲冲地高喊着要还地。江府的家丁们则站在富贵人家的大门前,焦躁地挥舞这手里的木棒,试图驱赶那些莫名其妙忽然出现的百姓。突然间,一位年长的村民挥舞着手中的木棍,冲向了家丁,口中喊着什么“再不把地还回来咱们就同归于尽”。一时间一呼百应,其他村民也纷纷加入战斗,场面鸡飞狗跳,乱作一团,土石飞溅,尘土飞扬,一时间惨叫声、哭声、咒骂声、驱赶声混作一团。

不知道哪家的狗被惊动了,一开始还在狺狺狂吠,大约是被这一伙打起来彼此不分的人吓到了,反而缩着脑袋跑回小巷里。

唐云忠帮我拦住了一个滚过来的土缸,气得喊了一声:“这里是怎么了!北川侯的地界,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当侯爷不存在了吗?”

这不喊还好,一喊这两帮人倒是一起看了过来,我和唐云忠下意识把周恪己往背后拦了一下,我动作比脑子快,刚刚挡在周恪己面前才想起来当真遇到事情我估计比周恪己还不能打,正在想着我能捱住几拳,结果面前眼前一片昏暗,一下被周恪己一个错身挡在了后面,只能听到他在我面前声音平静地问道:“这里是怎么了?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江府门口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我探头想看热闹,被唐云忠在旁边用佩剑抵住身子压回周恪己身后。

我和唐云忠闹了半天,总算把自己的头从周恪己身后硬生生挤出来一点,结果我才冒了个头,就听到带头有人喊起来:“是女菩萨!是前几天来施粥的女菩萨!这位一定就是北川侯!”

我定睛一看,也吓了一跳,这不就正是我前几日才去的村子里的人吗?那时候我还安抚他们说北川侯正在想办法,然后设立了粥铺膳堂,想着先让他们把这个冬天熬过去再说,怎么一扭脸的功夫,他们居然跑到北川城里来了?这是终于气不过来直捣黄龙了?

“北川侯可真好看啊,怪不得人家说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呢。”“你看他那个眼神,看得我骨头都酥了。”“该不是女扮男装哦……”

——我怎么听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左边右边都是叽叽喳喳地说不清楚,没一会不仅我们没搞清楚情况,反而来了不少人看热闹。眼见着情势越来越不受控制,裴子德这才款款从旁边走出来:“乡里百姓,大家不要着急。我是朝廷新来的别驾从事,你们有什么事情,为何在这城中街道上喧闹,且与我先道来!”

为首一个老人一声跪在地上:“大人啊,大人您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的地已经被江家夺了去,眼下他们还要我们准备好明年多加赋税,我们哪里掏得出来啊?大人您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只想有讨个活路,却没想到这江家越来越过分,眼下分明是连活路都不给我们!”

裴子德一阵惊呼,怒目圆瞪:“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大人,我们好苦啊!”“大人那些地本来就是我们的啊!”“大人,王老虎家那几个畜生还打了我的媳妇,我以后怎么办啊!”

眼见着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周围人也凑进来你一句我一嘴地喊了起来。到最后这一声更比一声高,就差没喊破天把江家踏平了。

这时候,江樵才终于姗姗来迟,在几个家丁的保护下小跑到了门口。他一见着周恪己便苦着一张脸,一脸后悔的倒霉相:“侯爷,哎哟侯爷您说这是怎么回事啊?咱们先移步府中,我且为侯爷慢慢解释。”

周恪己眼下大约猜到了几分什么,犹豫了片刻,面上忽然浮现出几分怒意:“若江老爷当真有什么可以的解释,不如就在这府门外,恰好百姓也在,你们哪边说得不得道理,自然一眼就能分辨。何故要我随你入府?”

“哎哟侯爷啊……我是糊涂了,错听了旁人的话啊!眼下这般流民这般无礼,万一伤了侯爷怎么办?侯爷还是快些和我入府吧?”

“侯爷不可!”裴子德忽然跪下,“侯爷乃是一方之主,与北川百姓性命相依,而这江家不过是区区一个颇有些显贵的家族,倘若侯爷眼下跟随进入江府,百姓不明所以,必然疑心侯爷与江家暗通曲款。如此民心涣散、相互离心,侯爷如何才能治理好北川呢?”

我这时候一点点反应过来,再看着匍匐在地上的裴子德,心说这些不会都是他搞出来的吧?

“侯爷,臣此言虽然僭越,实为不得不谏,望侯爷明察!”裴子德再抬头时候,脸上已经挂了两行眼泪,看起来恳切又可怜,“若侯爷因此要问责在下,臣引颈就戮!”

周恪己似乎已经彻底反应过来了,一把捞住了裴子德:“别驾哪里的话?本侯自然明白你的一腔赤胆忠心。”说着,周恪己看向一旁的江樵,朝他拱手一拜,“江老爷,您也听到了,眼下本侯应该以百姓为重,至于江老爷您究竟做了什么,我还要听这些百姓说过再做判断。如今倘若入府听您一面之词,本侯只怕会愧对北川百姓啊。”

不知哪个眼力见好的一下跪下大喊了起来:“北川侯仁德!”一呼百应下不少人都跟着喊了起来,乱七八糟跪了一片。

裴子德站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珠子呢,倒是半点没忘记继续他那个不可道也的计划:“侯爷,总是堵着路也不是回事,要不然先带着这些百姓去郡守府中,眼下北川郡守暂缺,臣身为别驾从事可暂代郡守之责。”

“好,如此便交给别驾了。诸位请勿忧心,倘若你们当真有委屈,本侯自会替你们做主。眼下诸位先跟着裴大人去郡守府中,我随后便到。”

“侯爷,侯爷!”江樵这下可是真的有些慌了,周恪己装得极为妥帖,眼神里写满了对他的失望和冷淡,若不知内情的,大约肯定以为周恪己是觉得江家不把他放在眼里,故而心生嫌隙。

江樵哪能看不出这一点,着急地想要解释:“侯爷,草民当真是被人蒙蔽了,此事确有隐情啊!侯爷休得听一面之词啊!”

周恪己神态冷漠:“孰是孰非我到了府衙一问便知。江老爷出生尊贵,对这些百姓不以为意。然而我既然身为北川侯,这北境三郡的百姓于我就如同儿女一般,我岂能容许他们被随意欺侮?倘若江老爷清清白白,又何须畏惧?但是,倘若你们江家当真有鱼肉百姓之暴行,以至于他们要登门喊冤,那么本侯也当叫你这草民见识见识本侯的手段!”